李想一时也顾不上身边的李余，从口袋里掏出小灵通就开始噼里啪啦一通按，先是给炮哥打电话，损失的光碟虽不算多，可是亏的钱终究还是姓炮，李想把小灵通攥出了汗，他觉得炮哥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的边角料。
炮哥的电话接得很慢，背景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李想把耳廓贴近听筒，才听到炮哥悠悠地说:“老弟呀，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李想急着解释，“炮哥，我……”
“先别急。”炮哥打断了他，语气堪称慈爱，“受惊了吧？你还小，被吓到了正常，不过我看你出来的还挺快，估计也没受什么罪。”
“我二叔……”李想瞄了李余一眼，“他有个老同学是个条子，有人儿，好办事儿。”
炮哥笑了一声，“你二叔倒还真是个能人儿。”
李想也跟着干笑，“不是他能，是炮哥你能，在咱这一片儿，谁不知道炮哥您的大名呢？再加上我二叔这层关系，被放出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我就喜欢你会说话。” 听语气炮哥似乎很受用，但是话锋很快就又急转直下了，“可是喜欢归喜欢，老弟啊，你哥我也不能每天只听你瞎哔哔吧，我找你来是让你给我做事呀！”
“炮哥！”
“你先听我说完。”炮哥这次开口就很不客气了，“你他妈吃我的喝我的，我给你配手机，带你出去见世面，是看你机灵听话，是个可以用的人，可你呢，还他妈没混出些名堂呢，自己的活儿就不想干啦，还学我收小弟？怎么着，是不是还想着哪天压我一头？”
“这你可冤枉我了炮哥。”李想压低眉毛，脚下被他刨出了一个小坑，“我那哪是什么小弟呀，纯粹就是高中时一个玩儿的好的哥们儿，他家比我家还穷，从小跟着爷爷奶奶捡破烂儿，我就想着能帮他一把是一把，说实话，我知道炮哥你心疼我，安排最清闲的活儿给我，我怎么可能还不知足，可我这哥们儿实在可怜，他来找我跟我一起干我也不能不管他不是，原本是想找个机会把他引荐给您的，可是一直没找着机会，于是我就把炮哥您发给我的工资分了一些给他，我们哥俩一起给您效力，实在不是小弟我有野心呐。”
“嗬！”炮哥冷笑一声，“什么话到你嘴里一说就得镀层金，你这忠肝义胆有情有义的，都快把我给说哭了，可他妈别扯淡了，你知道你找的那个什么小辉为什么这两天没来了吗？”
“他……他奶生病了。”
“放屁！”炮哥骂了一句，“那是叫我给撵走了，我这段时间连着去了两次，两次你都没在，那小逼崽子见我过来了还他妈敢冲我横，对你倒是一口一个想哥，还说这是他想哥开的店，就他妈差叫你祖宗了！”
“后来知道了我是谁又他妈变了张脸。”炮哥似是猛抽了一口烟，嗓子略微沙哑了一些，“你养的这条好狗啊，又开始冲我摇尾巴，那把你说的呀，叫一个不堪，你还敢说你跟他是好兄弟？可别叫人笑掉大牙咯。”
李想心下一沉，这才开始道歉，“炮哥，是我识人不清，我知道错了，是我最近太飘了飘了，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年纪轻的份上就原谅小弟这一回，小弟以后不敢说为你赴汤蹈火，挡个枪子儿的勇气还是有的。”
“呸！”炮哥啐了一口，“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李想，说实话我根本不在乎这百八千儿的损失，我只当给我小情儿少买两件衣裳，可是让炮哥心伤的是你这个人，你不踏实啊！”
“这样！”炮哥砸了下嘴，“我送你的那些手机啊，那些零碎东西，我都不要了，我自己认栽，损失我也忽略不计了，我看你也不是屈居人下的人，你想要再拜个山头也行，或者说以后有能耐了，把我给踩在脚下也行，你，反正我是不会再用了。”
“还有……”炮哥见李想沉默，又接着说:“我卖黄碟这么多年，可一次事儿都出过，局子里有人是其次，这表面功夫做得也好呀，这什么皮儿里面裹的是什么馅儿，都是你知我知，可这次为什么警察偏偏知道了呢？我猜，多半跟你养的那条狗脱不了干系。”
说罢，炮哥直接把电话挂了。
李想攥着手机愣了两秒，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吴庆辉，我**娘的血bi。”
李余冷眼看着李想气急败坏地又按了一串数字出来，大手几乎要把可怜的小灵通给捏碎，手机徒劳地“嘟嘟”响，李想嘴不停歇地不停骂，“我**娘的，我**祖宗十八代，我日到你祖坟冒青烟，我**不接电话，我***……”
“行了。”李余把双手插进棉衣口袋，背着风勾头往前走，“还骂人家，我要是他我也不会接你电话。”
“你懂个狗屎！”李想转身追上李余，一把扯住了他的后衣领，“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知道。”李余面无表情地说:“你炮哥给的小灵通质量太差，没开免提都像开了免提一样。”
李想舔了下嘴唇，冷不丁地又被灌了口凉气，他挠着头皮像只陀螺一样原地绕了两圈，他突然觉得什么小辉，什么炮哥这些玩意儿这些都不值一提了，真正让他怒火攻心的是他二叔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嘴脸。
刚刚在饭桌上和邵辰新对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来回还穿插着炮哥夹枪带棒的驱赶，李余还是微蹙着眉头，看似是一个窝囊的受气包实则语气冷漠到了极致，他说:“你在这儿转也是转，回家转也是转，回家还能暖和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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