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余庆亲去天牢探看风无邪。
他的身份不好前来，便用那风家令牌号令了风府的人，换了身份，当是风府来探望的下人。
狱卒看了准许便带人进去，只是不深入，到了里头，给他指了个位置便走了。
此处天牢本是严苛之所，在此的人都是犯下重罪的贵人。
里面自然比一般牢狱干净些，却仍有些散不去的血腥气和木头受潮后的留下的腐朽气息。光线昏暗，不大的窗子里光像是一段纱绸般落了进来。
有人隔着栅栏看他，胡乱说着些话，手上脚上的镣铐被甩得哗啦啦直响。
江余庆不是第一次来牢狱里，便也不理，只是想着，那镣铐戴在身上是会伤皮肉的。
风无邪那般讲究的人，当初连在荒野里坐下也不愿，想来也是不愿用那镣铐，更何况这地方简陋又脏，怎么待得下去呢？
但风无邪确实是待了几天。
风无邪知道风府有人来看的时候，他还以为会是顾锦书的人。
真的风府下人是不可能的，风府的人其他人都号令不了。
既然是顾锦书的人，他也没什么心情见。
但等到人到了外边一站，他一眼扫过去便皱了眉，“你来干什么？”
他这般问着，仍是背对着江余庆的，甚至侧了侧身，往阴影里挪了些地。
江余庆回了一句：“我怎么不能来？”
风无邪轻笑了一声，“文贤都告诉过你了，离我远些，上次的教训不够吗？”
“你不要总拿那日的事情来说。”江余庆此时似乎对这事没那么大反应了，反是冷静地回道。
但他这般说，风无邪偏要提。
“嗯？我可是记得清楚的。”
他这般说着话，却仍躲在阴影里，也不转身。
江余庆看得别扭，对他说：“你转过来对我说话。”
风无邪不应他，只道：“我想要如何与你何关？”
江余庆沉默了一会儿。
风无邪听到他脚步声远去，认真停了好一会儿，觉着人是走了。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但确实有些气。
但是，过了会儿，他听得有金戈相撞的声音。
心里一惊，转过头去，便见了那人已然入了里间，外头狱卒咔地一声将门又锁上。
江余庆入了里头，此刻习惯了昏暗的眼便将风无邪此刻的形状看了个清晰。
手脚上带着镣铐，他席地而坐，披头散发，衣裳上染了血。
见他目光看来，风无邪还想躲，却想起这才一点儿的地，他已然是在墙角了。
“他们上私刑？”江余庆皱着眉，嗓音沉了沉。
风无邪勾唇一笑，毫不在意般道：“我曾上过的私刑多了去了，陛下可要听听？”
江余庆不应他，只是亦在他面前席地而坐。
风无邪不看他，目光放低，不知落在何处，仍是说着：“何种刑罚我都见过，也亲手试过些。人血脏污，却是温热的。”
他刚刚开了个头，却被江余庆的动作打断了。
江余庆伸手去拉他的衣服看伤口。
都是些鞭伤，不重却也不轻，定然是疼的。
风无邪握住他的手腕，笑道：“怎么？陛下这下子不避讳了？”
江余庆淡漠地看他，“反正都看光过了，避讳什么？”
“也是。”他低笑了一声，手却是没有松，“我还记得，你一身皮肉可是嫩得很，随意下点手便是痕迹，看着挺漂亮。人又敏感，入得深了就一直抖，却不肯叫也不肯哭的，看着可怜又想让人更用力些。”
江余庆这次没急着打断他，而是面无表情地听着。
风无邪想说些更过分的，但在他那目光下，他说不下去了。
甩开他的手，他冷冷道：“别用这眼神看我，江余庆。”
“你非要我生气吗？”江余庆歪了歪头，问他。
每一次他都在说些能惹怒他的话，各种各样的，偏执的，挑衅的，荒唐的。
风无邪笑着反问他：“你生气吗？”
“我生气。”他说，又道，“明明可以不必如此，你何必践踏自己又践踏他人。”
风无邪眼角微挑，冷冷道：“这世间，谁不是在践踏他人又践踏自己？我乐意践踏自己，与你江余庆有什么关系？”
江余庆眉眼低垂。
风无邪看着他。
“我要保下你。”过了会儿，江余庆开口说。
“不需要。”风无邪说。
江余庆看了他一眼。
然后，突然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下让人猝不及防，直到感到了清晰的疼，风无邪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但是，没有停顿的，江余庆又扇了一次。
然后，又一次。
只是这一次，风无邪握住了他的手。
“清醒了吗？”江余庆无视了手腕上被他握出的疼痛，说话时语气温和，“这是你欠我的，是吗？你既然践踏自己，不如让我来。”
风无邪握住他的手微微松了松，而后又收紧。
“疯了吗？”他低笑了一声，却又像是在说自己。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还我海晏河清，盛世太平？”江余庆对他说，“你死了，不过争纷下的白骨，什么也不是，甚至不是风无邪。我见过的风无邪，肆意狂傲，讲究至极，不是这般在阴影里躲避他的目光的人，更不是宁带镣铐，愿受私刑的人。”
风无邪却是轻笑了一声，“你看错了人。”
“你可知，你这一闹，我又要付出些什么？”
“我不需你管我！”风无邪猛然看向他，眼神凶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不要管我，听到没有？不要去求别人！特别是宋落潭和秦参商！我是风家之主，我有能力也有魄力还你，你多什么心！”
江余庆不说话。
风无邪推了他一把，覆过去压住他，低声对他说：“你是我的。”
“不是。”江余庆微微蹙眉，想要推开他，却被摁住了手腕。
风无邪比他高大些，他本身又力气小，压制起来很容易。
“只有我抱过你，你是我的。”风无邪又说了一遍。
江余庆挣扎的动作一顿。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道：“你不知道吗？”
风无邪心里落了一拍。
江余庆说：“那日顾锦书带走我，就上了一次又一次。”
※※※※※※※※※※※※※※※※※※※※
我好慌啊QAQ
喜欢欺君请大家收藏：(www.zcwx8.com)欺君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