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场暴雨将整个城市荡涤的焕然一新，明媚阳光下，路边绿化带春日里的绿叶熠熠生辉，严笙离开酒店后心底里的郁气才散了一点。
景相宁送他到中正楼下，照例说：“六点来接你。”
他点点头，解开安全带下车，回头挥挥手，见车子走远，收回视线往公司里刚走几步，抬头便对上一脸惊讶的叶棠。
叶棠目瞪口呆，手指着车子离去方向，“刚才那个……是景总？”
严笙像是做贼，四下看了一眼，拉过叶棠的手把人拽一边，竖起手指做噤声状，“小心点，万一被公司里别的人听见了，我跳黄河都洗不清。”
叶棠还没回神，“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又和他在一起？他可是当初……”
叶棠本来想说个“当初甩了你的人”，结果话到嘴边绕了绕，“他可是竞争公司的总裁啊！”
严笙早就看穿叶棠心思，犹豫一下，解释：“我和他也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我们的接触不牵扯工作的。”
他不想说太多，叶棠比较咋呼，事情没有头绪之前，说什么都是多余。
叶棠蹙眉，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难道就那么原谅他了？”
他愣了愣，淡淡笑，“纠结过去的事情没什么意义。”
“可那时候他太过分了啊。”
叶棠抱怨一句，叹气，“再说彭总很明显也不想你和他接触……”
顿了顿，“彭总之前老说你该找个对象，我看你也该找了，景总那种男人，看起来光鲜，但是对你不好，有什么用？他心里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你，当初就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过分！”
严笙心口紧揪，表情无法自然。
这就是他和景相宁的过去，且不论他自己怎么想，在别人看来，景相宁用最糟糕的方式抛弃他，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果。
而很可笑的是，他在这一夜前前后后的时间里，不止一个瞬间，有过动摇。
他面色讪讪道：“算了，不说他了，我们上楼吧。”
两个人进了电梯，叶棠有些迟疑，小心翼翼问他一句，“你该不是还打算和景总在一起吧？”
严笙攥了一下拳，摇头，“当然不会。”
叶棠松口气，又问：“那严笙，你是……站在中正这边的对吧？”
严笙一怔，旋即面色有些难看，“我当然是站在中正这边的，我是中正的员工，而且彭总是我爸爸，叶棠，你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叶棠脑袋缩了缩，“我就是担心嘛……”
“有什么好担心？”
严笙心底里涌起些火气来。
魏泽质疑他，现在就连叶棠也开始质疑他。
叶棠别过脸不敢看他，“人要是遇到让自己栽跟头的那个人就会失去理智，我觉得你现在和他斩不断就是不甘心，可是到头来很可能又把自己赔进去……魏泽说过你刚开始不愿意认彭总这个父亲，所以……”
严笙憋屈极了，魏泽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倒是一本正经的，谁能想到什么话都和叶棠说，电梯门开了，他最后瞥了一眼叶棠，“我的立场我自己清楚，我不会做被感情冲昏头的那种蠢货。”
说完就走了出去。
心底有气，脚步生风，到办公室一把甩了门，坐在椅子上发愣。
烦躁。
起初是因为心不定，不知道要怎么做，可是决定做了之后，这种烦躁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严重。
还一再地犹豫，退却，止步不前，摇摆不定。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回想他人生里面其实这样迷茫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能做出判断和决定，管他错的对的，至少他方向是明确的，不会停滞在原地。
可他现在就是在原地踏步。
在酒店有个瞬间，他觉得算了，就这样吧，不拿什么数据库了，就这么和景相宁一刀两断，还景相宁个清静好了。
为什么仅仅听景相宁两句话又改变心意？
他发觉自己手里哪里有什么主动权，到现在，依然会被景相宁的一字一句左右。
有人敲门，他沉了口气，“进。”
魏泽推门进来，手里拿一份文件，到跟前了，放他眼底，“一早上找不到你，这是这周更新的大终端客户信息数据库。”
他动手打开，“完成度多少了？”
“按照目前规划的终端看，完成度百分之三十左右。”
魏泽拉开对面椅子坐下去，看着他，“我听说刚才景总送你来上班。”
严笙一愣，很快就想到，肯定是叶棠说了。
叶棠那性格是不能指望保守什么秘密的，他郁闷道：“是又怎么样？”
魏泽提醒：“下周四彭总会回来，到时候就算我想帮你隐瞒也瞒不住。”
“我知道……”严笙尾音拖长，有点情绪，烦极了魏泽催命一样给他施压，“我会想办法，尽量赶在我爸回来之前……”
顿了顿，“可你也不能把注全押在我身上，毕竟我和景相宁接触有限，我现在作为中正的业务总监，也不可能去华庭，今天见到他房间里的电脑，但是设有密码，我不一定有机会拿到数据库。”
魏泽眸子微微眯起，说：“要不是你告诉我你是在帮中正拿东西，我会以为你和他旧情复燃。”
严笙抬头与他对视，无比笃定道：“那种事不会发生，你想太多了。”
“是吗？”魏泽笑笑，“但愿。”
魏泽的笑大多都是皮笑肉不笑，严笙恍然发觉，认识魏泽这么久，好像没见过这个机器人一样的人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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