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不出,这问题多无耻。
四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磨掉他的期待和幻想,到最后,他想,只要严笙还在他视线范围内,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就好。
他曾经以为他接收不了,严笙和别人在一起,可是现在,他也接受了。
他以为他真的就能做到静静守护。
可欲望会发酵,像黑洞,会**。
这段时间他有一种错觉,他们已经向着一个很好的方向发展了,虽然不及恋人,但每天都有机会见到严笙,说说话,严笙不会再说那些断绝往来的难听话,也不会将他拒之千里,这样就很好。
可这都是偷来的幸福,这样脆弱,在彭涛要回来这个消息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觉得恐慌。
又是一声雷,雨点落在窗玻璃上,一滴,两滴。
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噼噼啪啪地砸在车窗上,他足足发愣好一阵,才想起,严笙人还在外面。
他摸出手机给严笙打电话,电话却在旁边响起来。
没办法,他只得锁了车子也下去。
前面水泄不通堵了一大片,吵吵嚷嚷的声音有着远处传来,四下里此起彼伏,都是焦躁的车喇叭声响,很多司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雨水在几分钟之内发展为倾盆之势,哗啦啦砸在脸上身上,他拧眉往前寻找严笙身影。
从车道中间往前走了好长一截子,才遇到折回来的严笙。
雨声大,严笙已经淋成落汤鸡,皱着眉头放大了声音冲他说:“完了完了,前面追尾了,这下子没有三四个小时过不去了!”
景相宁皱着眉头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先回车里去。”
他的外套上有凌冽的烟草气息,即便这样大的雨水也冲刷不去,严笙心跳莫名漏掉一拍,只觉得肩头这衣服沉的紧。
两个人回到车里,身上均湿透了。
严笙取下他衣服,笑:“你给我外套做什么?反正也是湿的。”
他一愣,旋即面色有些讪讪,“谁叫你非要往出去跑,就算看过也没用,你看看又不会通车。”
“我也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啊……”
“了解又能怎么样?”
严笙一张脸皱巴巴,“了解了,就绝望了。”
景相宁被他逗笑,想起什么,说:“你好像就是急躁,每次堵车,都急着要去看看前面情况。”
他没说话,抿唇低下头,扯扯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你这样可能会感冒,”景相宁问:“你车里没放备用的衣服?”
他摇摇头。
又是一声雷,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水幕里面,隐隐约约不真实,他似乎是有些冷,面色微微发白,湿了的发几缕像海藻,黏在额前。
春装单薄,一件白衬衣已经贴着他身体,呼吸间胸口的一起一伏都是视觉冲击。
景相宁看了一眼,身体生出些突兀燥意,心也沉不下来。
默了几秒,“你等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可能从后面先离开这里。”
“可是外面雨很大,你……”
严笙看一眼他也已经被淋湿透了的白衬衫。
“没事。”说话间,景相宁已经推开车门。
他轻笑一声,“你还不是一样很急躁?”
景相宁身体一顿,继而一言不发下车往后面去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百无聊赖打开车内收音机,里面在报路况,到处都在堵车。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过雨,这是一场暴雨。
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冲刷着窗玻璃的雨水,就像是老天愤愤不平的发泄。
他有些冷,缩紧了身子闭上眼。
景相宁过了很久才回来。
上了车,气息微微喘,把一直捂在怀里一个手提袋递给他。
他看到手提袋外面的品牌logo,眸子眯起,“衣服?”
“嗯,衣服还有裤子,你穿着湿衣服会感冒。”
顿了顿,“后面也堵了很长,出去怕是还有一段时间。”
他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又看景相宁,“你不会只买了一套吧?”
景相宁一怔,刚才脑子一热买的时候光想着他了,“我没事。”
他攥紧了手提袋。
纸袋子除了边边角角一点湿意,其他地方还是干燥的,里面的衣服保护的很好。
而景相宁正抽了纸巾擦脸上身上的雨水,发梢的一点点水珠飞溅在他的手上。
明明雨水是凉的,可他觉得烫,手指微微缩了一下。
他问:“你走了多远才找到卖衣服的?”
景相宁含糊地应,“没多远。”
他好一阵没说话,心口说不清什么感觉,很难受。
景相宁草草擦了两下,想起什么来,停下动作,“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出去了你再换上。”
严笙一把拉住他湿漉漉的衣袖,“外面雨很大。”
出口,才觉得这话不妥。
果然,他回头笑了一下,“没关系的。”
严笙没说话,可手还扯着他衣袖,没有松开。
景相宁手动了一下,发现他扯的很死。
好几秒,又抬头看他。
严笙唇线紧紧抿着,手里还死死拽着他袖口那一点点衣料,说不清是在坚持什么。
哗啦啦的雨声被隔绝在外,这一瞬车厢里这小世界安静的不可思议,收音机静静放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曲,是carpenters的《yesterdayoncemore(昨日重现)》。
他发梢雨水滴落肩头的一声响似乎都清晰可闻,是滴答的一声,敲在两个人心口,重重的,像一声轰鸣。
他喘息尚未完全平复,沉了口气,嗓音低沉:“我没事的,不过是淋雨而已。”
严笙依然没有放,说:“外面很冷。”
他视线由着严笙湿淋淋的发,脸,往下一眼,立刻收回视线来。
严笙的脸,唇,身体,寸寸都是诱惑。
他哪里冷,他现在分明热得很!
他说,“没事,我不怕冷。”
“你会感冒。”
严笙眼帘低垂下去,视线落在他袖口上。
他身上就没有一处是干的,手背上还是残存的雨水。
车内灯光橙暖,景相宁静静看着他的脸,默了好几秒,努力让声音显得漫不经心,像是开玩笑,“严笙……你知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吧?”
心跳的很快,像是要破开胸膛一样,他呼吸也短促起来,片刻,才应:“我不怕你。”
接下来沉默不过两三秒,景相宁的手已经抬起穿过他湿淋淋的发扣住他脑后,严笙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暗,唇被他攫紧。
呼吸都是急促的,和唇舌一样,纠缠在一起,激烈而狂乱,景相宁像洪水猛兽,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彼此嘴里烟草味道混合在一起,他脑海一片空白,理智被侵蚀的体无完肤,车窗玻璃上雨水一层一层倾泻而下,仿佛什么喷薄而出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耳边又是雷声响,轰隆隆,整个世界都在暴雨里沉沦崩塌。
他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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