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万熙下午在会议室不顾场合地哭了许久，景相宁将他带回雍和园安顿好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死死拉着景相宁的手，不让景相宁走。
景相宁最后是在借着出去抽烟的空儿，给严笙打了电话，结果第一通没人接，第二通，一个男人接的。
听见男人的声音，还说严笙不方便接听，他心口提起来，不死心又打过去，那边突兀地传来忙音，再打，居然关机了。
他心神不宁，严笙今天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他担心会出事，折回卧室和陶万熙道别，陶万熙从床上起身一把拉住他，“不要走，求你了，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还要走吗？”
陶万熙已经拖了他整个下午，他看到陶万熙红肿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心底里那种不安挥之不去，他说：“我会回来，你先休息，我明天早上过来看你。”
陶万熙楚楚可怜道：“你是要去找严笙吗？”
他没有说话。
“你骗我，你不会回来，你去找他，你就不会回来了，你会丢下我，就像那时候一样，你会不管我死活……”
“万熙！”
他几乎是厉声喝。
陶万熙一怔，眼泪又快涌出来。
他突然间极其烦躁和厌倦，陶万熙像是一个枷锁，沉重的，紧缚的，勒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陶万熙一而再提起当年的事情，只会让他觉得压抑，愧疚，这些情绪石头一样压在他肩头，他觉得快要将他压垮了。
要怎么样对陶万熙，还要怎么迁就包容陶万熙？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的自由都快没有了。
他说：“我再说一遍，我不会丢下你，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搞清楚，你和严笙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还有，严笙的图不见了，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陶万熙流着眼泪，沉默下来。
他以为将严笙赶出去就没事了，没想到最后关头遇到这种事，他不甘心，但是他也知道，他留不住景相宁了。
他放开了手，瘫坐在床上，看着景相宁，“相宁，我是真的喜欢你……多少年了，从我写信的时候开始，你这样对我太残忍了，你走了，我真的会死的……”
哭腔浓重，眼泪一滴一滴滚落，景相宁愣了几秒，最后转了身。
现在看到陶万熙的眼泪，只会让他觉得心烦。
两个人完全是无法沟通的状态，他说什么陶万熙都听不进去，问什么，陶万熙也不回答，他坚持不下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氛围压抑到极点的房间，他说：“你早些休息吧，我明天会来看你。”
说完，径直走出去。
门被关上，陶万熙愣了几秒，扑倒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面，又哭出声来。
……
一路上，景相宁是压着限速标准开车的，到了小区直接上楼去敲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敲得手都痛起来，里面也没有人回应。
邻居有个大婶不堪噪音打扰，推门出来看着他，“别敲了行吗？你都敲半天了，这里面明显是没人，敲下去也没用。”
他皱眉，“你知道这里的人去哪里了吗？”
“谁知道呀，都是租房子的，今天就数这家人最吵吵！下午的时候一男的在里面哭半天，声音还那么大，现在又是你，有什么事情你想别的办法联系吧，这都晚上了，继续敲门其他人还怎么睡啊……”
大婶关门回去了，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反应和思绪都有些混乱迟缓。
他在回想那大婶说的话，她说有这屋子里有个男人，下午哭了很久。
是严笙吗？
他攥紧了拳头，心口紧紧揪起来。
严笙在他面前哭的时候，都是刻意压制的，隐忍的，从来也没有哭出声过，他无法想象严笙会哭到邻居都听见。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严笙的号码，那端依然是关机，他听着电话里冰冷的女音提示许久，最后一拳砸在面前的防 盗门板上。
金属门板坚硬，因为用力过大，有些棱角擦破骨节处的皮肤，血慢慢渗出来，他攥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口是灭顶一般的恐慌和惊惧，他怕了，这种感觉比在月州岛出事那次更甚，那时候他最起码还在严笙身边，而现在他连严笙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心脏仿佛被勒紧了，一种窒息感袭来，他突然想起方文。
对了，方文和严笙关系很好，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可是他没有方文的手机号码，他只能先打给建筑设计部总监去问，他刚要拨号，手机却在手中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是陈姨，雍和园那里负责照顾陶万熙生活起居的帮佣。
他迟疑了几秒，按下接听。
只听陈姨在那端的声音惊慌失措：“景先生，您快来看看吧，陶先生他出事了！”
他又烦躁起来，“什么事？”
“陶先生割腕了，流了很多血……”
深夜，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医生对景相宁大概交待了一下陶万熙目前的情况。
“幸好割到的是静脉，送过来的也比较及时，止血手术做的很顺利，现在输血还在观测中，一级护理会实时监控生命体征，只要醒过来也就脱离危险了。”
景相宁静静听着，眉心紧蹙。
医生叹口气，又说：“要多注意病人的心理状况，不行的话赶紧找心理医生进行干预治疗。”
医生离开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到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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