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夜瑶一走，曲挽风很快就觉得无趣得很，就去柜上结了账准备回去。本来他打算让小二帮他叫个马车，想了想又放弃，毕竟天色还早，在镇上转转看看有什么东西买卖也不错。
战后的洛阳虽然不复神都的繁华，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也有些逐利为上的商贾前来交易财货。曲挽风转了转，买了些合意的笔纸，在路过一个卖钗环的摊子，他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这位公子，来瞧瞧有什么合意的？”货郎见有客光顾，忙陪笑凑上来。
曲挽风随便打量着摊子上的东西，拿起一副红色的耳珰，心里想的却是默夜瑶的耳洞，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公子眼光真好，这可是时下江南最流行的款式。”小贩笑着说，“送姑娘肯定喜欢，您相中的话算您便宜。”
“现在还能有人不远千里把姑苏的东西贩来这边，也不容易。”曲挽风把手里的东西掂了掂，笑着说，“不过呢，小哥你这路走的时间够长的，走了两年才到——不过这东西倒是很合我意，就这个吧。”他拿出几枚钱给小贩，准备将耳珰收起。他觉得这红色宝石的成色虽然并不怎么样，但胜在款式配上这颜色刚好，尤其是如果挂在默夜瑶的耳垂上……
“哟，这不是曲家那个没用的老三么？”
他正遐想着，背后忽然有人说话。
曲挽风转过身去，见身后有队兵士，为首一人骑在马上，说话的应该就是他们。
这些人的服饰他觉得似乎在大营中见过——不过，那些官兵，除了红彤彤的天策和麻麻黑的苍云，他基本都没刻意留心过。
马上那位显然是开口的人，不过他一时间也没认出到底在哪里见过。
“买这些钗环是想去讨好哪家的闺秀，还是楼里的花魁啊？”他见曲挽风转过身来，继续嘲讽着，“还是留给你自己用的？也是，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些娘们家的东西。”
那些士兵哄笑起来。
“……”曲挽风愣了一下，嘴角翘起来。如果对方不提最后一句，他当真想不起来这个面色黝黑的军官是谁。“我还当是曲某在哪里无心得罪了阁下，想赔个不是，没想到是隔壁王家的——那谁来着？啊，对，王小猪——”
这位以前住他家隔壁，虽然这个隔壁坐马车大概也要个把时辰，大名他现在确实不记得了，不过自己取的绰号倒还记忆犹新。
“你！”王琢听到曲挽风喊出他的绰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的不是么？”曲挽风说，“这都多少年了，阁下的眼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啊。以前是颠倒阴阳，现在更是妄想成狂了啊。”虽然，曲挽风也觉得那大概不能全怪他，自家姐姐们的恶趣味和自己懵懂无知也有关系，不过终归还是他自己眼拙。
周围摆摊的小贩纷纷开始收拾货物，那位文雅公子不知吃错了哪味药，居然要去惹群当兵的，不过也许人家有本事，他们这些凡人还是躲得越远越好，免得被砸了东西没处找人赔。
“来人，拿下！”王琢眼珠一转，忽然说。
“你凭什么抓我？！”曲挽风辩道。
“凭本校尉奉将军之令，负责本地治安，严查缉拿不法人士。”王琢说，“我怀疑你与狼牙叛军有所勾连——”
“你这是血口喷人！”
“清白与否，自是有司辨得清楚，你心里不是有鬼吧？”王琢有点儿得意，他也不想把曲挽风怎么样，不过把他抓到牢里扔个半天出出气。
鼻青脸肿什么的，也是可以接受的。
曲挽风自然是不肯束手就擒，他决定稍微教训一下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的王小猪，伸手去摸身后的琴囊。
“你还想弹个曲子赔罪么，晚了。”
“想得美……”曲挽风说，但是他的手在背后僵住了……
居然，忘了带剑。
惨了……
现在转身就逃么？
那太没面子了。
……
“当啷——”还在曲挽风犹豫是要命还是要面子的瞬间，就听到有刀兵相撞的声音，定神一看，一张玄铁大盾挡在他前面，把那些锋锐皆弹了回去。
“你没走啊？！”看到身旁之人，曲挽风不由得面露喜色。
“你怎么走个路，都能惹上麻烦？”默夜瑶无声地叹了口气，拨动机簧把盾收起，另一手则压上腰间障刀把曲挽风挡在身后。看情形，如果不是自己刚好路过，曲挽风起码这身菘菜般的衣服是保不住了。
刚才被弹开的兵丁看着这个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苍云，一个个举着兵器也不敢贸然上前。抓个书生他们有信心，虽然苍云也没几个人，而且除了眼前这个，剩下的还都端端正正地在马上坐着，但看那多有不同的冠饰，恐怕好几个都比他们头儿官大，还是看看情况再说……
“这真不怪我，我只是在街上随便走走，买点儿东西，这些人就要拿刀砍我，还诬我勾结叛军！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曲挽风为自己叫屈，“我现在就去叫马车回去，所以绝对不是我惹的事。”说完他转身欲走，是非之地，尽早脱身才是上策。
还没等他迈开步，自己的后脖领子忽然被拎住。“你干嘛？”他瞥着默夜瑶说。
默夜瑶也不管身后那些士兵，打了个呼哨，一匹枣红马从苍云的马队中踱着步子靠过来。曲挽风一瞬间双脚离地，被拎着腰带就势扔到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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