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璟解开蒙在陈默眼睛上的布，替他戴上了眼镜。
吴璟：“你现在能看见什么？”
陈默：“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陈默不知道自己深处何地，有意识的时候，他就被吴璟蒙上了眼，吴璟牵着他的手，走了很久的路，一路来到了这里。
陈默站在原地，寒风包裹他的周身，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吴璟已经松开了陈默的手，但陈默仍然记得那手掌的温度。
冰冷的。
如同这寒风一般冰冷。
仿佛要将陈默身体的最后一点热量也带走。
冬季阴霾着的夜晚，远离城市的某一片荒原，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灯火。
陈默听见吴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说得不对。”
陈默茫然，他无法感知自己是否失去了视力。
吴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一个人一生下来就什么也看不见，那么，他该如何想象颜色？”
陈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吴璟接着说：“那你觉得，他的世界存在颜色的概念吗？”
陈默想了想：“黑色。你可以告诉他，黑色，就是他眼前看见的颜色。”
吴璟：“我不这么认为。他看不见任何东西，那是不可见。黑色不一样，黑色是一种颜色，实实在在的颜色，可以看见。”
陈默：“从物理学上讲，我们看见颜色是因为光，而没有了光或是物体不反射光，便是黑。”
吴璟：“所以你认为，你眼前的世界，就像现在这样，没有光，便是一个黑色的世界吗？你还是没有理解黑色和不可见的概念。
“有光的情况下，草地是绿色，鲜血是红色，但没有光的时候，草地并不会因此变成黑色，它依旧是绿色。再比如，我将黑色涂满画布，它就是黑色，实实在在的颜色，和所有颜色平等，它们都不会因为有没有光而改变什么。”
陈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我只能说，我看不见眼前现在的任何东西，而不能说，我的眼前漆黑一片。是这样吗？”
吴璟：“是的。”
陈默：“这里是什么地方？”
吴璟：“我也不知道……这里可以是任何地方。”
陈默：“什么意思？”
吴璟：“陈默，闭上眼。”
陈默：“怎么了？”
吴璟：“听话。”
陈默闭上了眼。
四周安静下来，风声也平息了些，尽管寒冷依旧。
陈默始终闭着眼，看不见吴璟，也感知不到他的位置。
不太久的时间过去了，陈默逐渐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一些光亮，接着，光线越来越剧烈。陈默试图睁眼，但光线从正前方照来，强烈得能感觉到痛楚。
似乎是，天亮了。
——
意识逐渐恢复过来，陈默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分辨不出说话的内容。
“陈默！”
很快，他听见了有人喊着他的名字，是个女人的声音，他猜想是白昼。
陈默试着睁了睁眼，只能看见一些轮廓，一团影子小心翼翼地朝自己靠过来，接着，被另一个影子伸手拍了拍，又缩了回去。
“他醒了吗？”
这是一个男人说的，陈默对这个声音比较陌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在病床上挣扎，想要戴上眼镜看清眼前的情况，可浑身的剧痛袭来，他只得安静地躺在原地。
“我去叫他们过来。”
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皮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很清脆。
忽然，陈默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陈默动了动手指，但使不出力气。那只手温热、纤瘦，手指上能摸见薄茧。
“好好躺着，还不能乱动。”
白昼握着他的手，轻声说着。
然后听见了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哥哥！”
“陈默！”
听声音便知道是陈绛和秋北岭，但脚步声却不止他们两人。
“他醒了吗？”
这个声音像是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
“好，再做个检查吧。”
接下来，陈默的意识再一次模糊起来，他对周遭一无所知，而疼痛感频频暗示着一切的真实。他在疲惫与困惑中再一次睡去。
——
秋北岭提着盒饭回来的时候，感觉到病房里有些动静，走进去一看，陈默醒了，靠在病床上，见秋北岭进来便朝他笑了笑。
陈绛埋在陈默的枕头边哭着，秋北海走回来接过盒饭，搁在床头柜上。
秋北岭问：“醒了多久了？”
秋北海：“你走后不久他就醒了，精神比想象中要好……医生刚走没多久，说他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就行了，身上的伤没有太大的影响。”
秋北岭与陈默对视着，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
陈绛狼吞虎咽吃着盒饭，看起来饿坏了。而秋北海似乎还不太能接受平民实物，吃得小心翼翼还半带点嫌弃。
秋北岭端着饭盒坐在陈默床边：“你真的……差一点就死了，就差一点……”
陈默：“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秋北岭：“是哥哥的直升飞机把你送过来的。”
“卧槽！”陈默一愣，长的么大还没见过警用直升飞机以外活的直升飞机，有一种没睡醒的感觉：“这是什么操作！”
秋北岭：“你自己说过的，除了直升飞机，我也想不到更快的交通工具了。”
秋北海夹起一片土豆塞进嘴里：“举手之劳。”
陈绛：“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吓坏了！我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你是这种血型……我妈没跟我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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