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北岭从洗衣机里拿出被子，抱着洗好的被子上了天台，没过一会儿又抱了回来。
秋北岭：“我看外头随时会下雨，还是晾在室内吧。”
陈默“嗯”了一声，继续忙活着手里的工作。
秋北岭晾好了被子，凑到陈默身边。
快递的内容似乎是一本书，做工很精美，陈默刚刚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好像在检查有没有质量问题。此时摊开在空白的扉页，秋北岭看不见书名和内容。
陈默在扉页写着：赠陈绛十九岁生日，你的哥哥：陈默。
陈默转过头看了秋北岭一眼，两人对视了一瞬，秋北岭便收回了目光，退到了两米开外。
那种眼神没有恶狠狠的敌意，却是满满的疏离感，有种防备，又像是有种威胁。
秋北岭第一次见到陈默这样的目光，即便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陈默也没有这样看过他。
但这更像是一个真实的陈默，那个活在传言里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陈默，温驯又孤僻，沉着却傲慢。
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作为一个外人看到的，他的模样。
“抱歉。”秋北岭小声说了句。
陈默没有搭理他，站起身进了书房，翻找起什么。过了一会就回到了客厅，拿着像是礼物包装纸一样的东西。
陈默抓着脑袋看了看，又拿起尺子量了量，比划了一番，抄起刚刚拆快递用的手术刀开始裁纸。
秋北岭站在客厅的墙边安静地看着陈默手忙脚乱地包礼物，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包，至少知道包装纸怎么裁，更像是太久没有尝试而忘记了某些步骤……或是缺少一个帮手。
秋北岭小心翼翼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陈默放下手中的东西往沙发上一靠，自言自语般说着：“啊——这里少了一厘米，粘不上……又要重新裁了。”
秋北岭试探着上前：“我来帮帮你吧……”
陈默没有阻止他，两眼放空望着天。
秋北岭拿起钢尺，测量起那本书。这本书他看过，是一本很多年前在欧洲畅销的画册，是一些关于美术史的介绍，全英文，似乎只有国外的网站能买到，价格也不那么便宜，陈默一天的工资都不够买一本。
秋北岭拿着手术刀裁纸，不禁问陈默：“为什么拿手术刀裁纸？”
陈默：“家里没有美工刀。”
秋北岭：“我还以为是你的某种亲切感。”
陈默：“慢点，别划到……”
“手”字还没说完，只听秋北岭忽然入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再一看，手指已经开始流血。
陈默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拖着秋北岭去了卫生间，清洗伤口，消毒，包扎，一气呵成，没有给秋北岭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最终，秋北岭又蹲回客厅的角落，看着陈默一言不发地继续包装礼物。
——
电梯到达一楼，秋北岭跟在陈默身后走了出去。
陈默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秋北岭：“好了，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别跟着我了。”
秋北岭：“你要去见陈绛吗？”
陈默：“这和你无关。”
秋北岭：“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陈默：“没必要。”
秋北岭：“仅仅作为朋友间的拜访，也不行吗……”
陈默：“那你自己坐车去，不要跟着我。”
秋北岭：“区别不大。”
陈默转过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区别很大，我会比你提前到那里，开车带她走，你见不到她。”
秋北岭：“万一你堵车，也许就是我先到。”
陈默：“乘坐公共交通去一趟美院有多麻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秋北岭一愣：“……美院？”
陈默：“她现在是你的校友。”
秋北岭：“等等……今天不是周六吗？她应该可以回家吧？”
陈默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秋北岭也停下脚步，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陈默始终背对着秋北岭，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回家？她能回哪里去？到我这里跟我一起住吗？我不愿意她跟着我受苦的。
“母亲已经不在了，我们……没有家了。”
陈默说完，走到车上，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秋北岭愣在原地，看着陈默的车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
陈默在江城美院的门前等了好久，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始终没有见到陈绛的身影。
陈默终于掏出手机想要联系她，这时候，对话框那一头恰好发过来一条消息。是一个定位，显示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陈默循着地图走了过去。
陈默推开门，看见两个人坐在窗前，是陈绛……和秋北岭。
两个人没有在交谈，陈绛低着头发呆，秋北岭搅拌着咖啡，有些失神。
陈绛听见门口的动静，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见来者是陈默，直接冲上去抱住了他，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陈默目光温柔，将手中的东西搁下，抚摸着妹妹的后脑。
秋北岭转过头，刻意回避着他们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和陈绛回到桌前坐下，秋北岭恰好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陈默看着他：“你赢了，除了直升飞机，我想不到更快的交通工具。”
秋北岭擦了擦嘴：“出租车。”
陈默：“所以你是在赌我和司机谁开得更快吗？”
秋北岭：“我给司机的目的地不是江城美院，”秋北岭伸手指了指窗外不远处几栋白色建筑物：“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会修一座医院，随便编个理由，外加一点点演技，足以保证司机开得比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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