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凯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早上出门前嘱咐过夏桉羽，一定要在天黑前回家，结果他自己都忙到这个点才下班。
徐凯一边爬着楼梯，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夏桉羽配钥匙，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在自己家门口傻等着，还是干脆继续他的流浪生活。
徐凯喘了口气，走出楼梯间，向自己家门口看去。
夏桉羽抱着琴箱坐在地上，靠在门边睡着了。
徐凯翻找着家门的钥匙，没有立马叫醒他。
夏桉羽睡得很熟，徐凯拧开门的声音也没有惊醒他。徐凯蹲下来，悄悄打量着夏桉羽的脸。一个在外流浪的人，昨天到了自己家里才洗干净脸和身子，论长相可能比自己还要耐看，笑起来的时候还挺有风度，是不是常年练习西洋乐器的人都会把那种典雅又有些神秘的气质带一点进骨子里？
徐凯想着，夏桉羽是个在监狱里待过十年的人，平日里却生活得十分随性，更像是故意收敛着那种严肃又端正的姿态。也许是不想让自己沉溺在痛苦的过往中，又也许是不愿让别人猜测到自己有过服刑的经历。
徐凯轻轻叹了口气，连人带琴一把抱进了屋里，夏桉羽大概是跟秋北岭一个级别的营养不良，抱起他对徐凯来说不用费多大力气。
徐凯把琴箱放在了客厅，又把人放在床上，自己收拾起衣服。夏桉羽熟睡着，胸口微微起伏着。
结果，一直到徐凯洗完澡出来，夏桉羽依旧在熟睡，甚至在睡眠中为自己盖好了被子。没办法，只恨家里只有一张床，徐凯也不知道该抱怨谁，乖乖躺在沙发上。
徐凯脑子乱成一团，心想着这事绝对不能给同事们知道，一传十十传百，搞不好传进上头领导耳朵里，被传成啥还说不定，说不准“徐凯是个基佬”这种新闻和“许临瀚哭了”谁比谁轰动。
徐凯也是累得没空操心了，刚刚关灯躺好，手机忽然收到了信息，一看是陈默发过来的，对方仿佛知道自己累得一眼也不想多看手机，内容很简短：“北岭明天带我们去江美。”
——
徐凯开着车，白昼坐在副驾驶，秋北岭和陈默坐在后座上。
徐凯下定决心不是迫不得已坚决不往后视镜看一眼，倒是白昼坐在旁边一脸姨母笑，如同磕cp发糖磕得兴致勃勃。
其实后座上两个人也没发生什么，只是秋北岭偷拍陈默睡觉流口水的照片被陈默发现了，于是陈默勒令删除，然后秋北岭就拿油画系那位傲娇得不得了的老师当挡箭牌死皮赖脸威胁陈默。
徐凯主动引出话题：“小陈这次调查的思路跟刘队蛮像的，有点意思。”
陈默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我征求了一下梁老师的意见，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徐凯回忆了两秒钟“梁老师”是谁，对陈默说：“跟她透露案情了？问题不大吧？”
陈默：“应该没关系。”
徐凯从后视镜看了看陈默，又侧目看了看白昼：“你们好好的法医，怎么对干走访调查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白昼在旁边一摊手：“不关我的事，以前都没这种事的，咱们该干啥干啥，这是小陈的个人意愿。”
徐凯：“你手下的人这么胡来，你不教育教育？”
白昼：“咱们好歹也是刑侦大队的下属单位，论级别，您还是我的领导呢，您也能教育教育呢。”
徐凯闭了嘴，虽然官比白昼大一点点，可白昼这个人还是不敢随便惹。
白昼回过头看着陈默笑笑：“小陈，你可得跟咱们徐副队搞好关系，以后你对案件有啥胡思乱想他都能替你撑腰的……”
徐凯：“你这……”
陈默：“这次就当是破例一下吧，以后我还是安安分分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会胡闹了……”
徐凯摇了摇头：“没事，我跟那些老领导不一样，我还挺开明，对案子有想法是好事，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我不介意的。”
陈默停顿了三秒钟，转过头问秋北岭：“北岭，听清他刚刚说的话了吧？”
秋北岭：“听清了。”
陈默一脸正经看向徐凯：“好，我这人办起案来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向都蛮多的，您不介意就好，以后我会经常乱来。”
徐凯：“？？？”
等一下？
你这是钓我吗？
有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吗？
——
江城美术学院位于江南一处湖边的半岛上，环境宜人，校园里最有特色的景观便是校园中央的天鹅湖。陈默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有一次跑过来拍天鹅，结果相机不小心掉进了湖里，至今都没捞出来。
油画系的教学楼就在天鹅湖边，徐凯发现陈默在这学校走得恨不得比秋北岭还轻车熟路。
秋北岭似乎事先跟老师打好了招呼，并没有让陈默他们等太久，几个人便被领进了一间会客室。
屋里坐了位中年男人，看样子五十多岁，留着些胡子，头发也有些日子没剪了，穿了件土灰色的大衣，见到来者便站起了身。
秋北岭主动跟他打招呼：“钱老师……麻烦您了。”
钱老师笑了笑：“警察同志，过来坐吧。”
徐凯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不再过多寒暄：“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钱老师点了点头。
徐凯掏出笔记本：“哦，请先告诉一下我们您的姓名。”
钱老师：“我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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