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暴雨，搅着空气里的沉闷。路上有几处已经开始积水，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溅起一圈圈涟漪。
停车场和门诊部隔着些距离，明深脱下外套披在彦和身上，小跑着去开车。
彦和倚着柱子，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四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回暖，他却依然觉得冷。明深的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上去越发单薄。
上了车，彦和闭着眼靠在后座。空气里飘着车载香水淡淡的香味，他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心，眉头紧皱，一只手捂着胸口。
明深开了自己那半边的窗户，让空气透进来一些，又拿了条薄毯子盖在彦和身上。
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路上有些塞车。平时十多分钟的路，一连堵了好几个红灯。
彦和难受得不行，胃里火烧火灼地痛，渐渐喘气都有些困难。他不自觉地蜷起身子，把毯子揉成一团，压在身下。
“明深…把窗户开大一些……”
彦和的声音苍白无力，他脸上浮起一层薄汗，手脚冰冷，身体微微发抖。
“不行，吹了风回去又要发烧。忍一忍，马上到家了。”
明深从后视镜里担心地看着彦和，奈何车子一动不动，他手指敲着方向盘，有些烦躁。
车载电话提示来电呼叫。
“喂，妈。”
明深没戴耳机，直接按了免提。
“深深，你什么时候过来呀？小羽还有你鄢伯伯他们都到了，一直问你呢。”
“妈，我下午不过去了。彦和不舒服，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彦和抬起头，想说没关系，明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你替我跟鄢伯伯道个歉，下次我一定请他吃饭补上。”
“啊…小彦生病了呀，去医院看了吗？”
“去过了，在回家路上。”
“行，那我和你鄢伯伯说一声。你好好照顾小彦，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嗯好，先挂了，我开车。”
“好，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彦和有些抱歉，“我没事，要不你还是去吧。”
“你就别逞能了，一会回去好好睡一觉。钟鉴心那臭小子什么技术，做个检查还这么折腾人。”
“不太好吧，万一伯母不高兴…”
“她不会的，你刚也听到了，她担心你呢。鄢伯伯和我爸妈老朋友，今天是给他接风，好多人都在，没关系的。你别想太多。”
车流缓缓向前，彦和没有再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明深的强势，甚至有些依赖。每次在最糟糕的时候，明深总是坚定地陪在他身边，不会越界，温暖而包容。
彦和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他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犀利善辩，脱去律师袍，他却是安静而内敛的。与其说他感知不到外界的情绪纷扰，更像是，和这个世界不熟。
他习惯了颠沛流离，习惯了独自面对生活的苦痛，习惯了摆出强大的姿态保护身边的人。但自始至终，他和外界有一层隔阂。
明深是第一个进入到他世界的人，在他还生涩的，懵懂的，还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温柔地拥抱了他。
明深周遭的朋友总会笑说，明深是妻管严，什么事都顺着彦和。但其实情感上，看似冷淡疏离的彦和才是更加依附于明深的那个人，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感知着明深强势，这样的爱让他觉得安全和放松。
……
回到家，彦和说要洗澡，明深替他放了热水，转身去厨房。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明深拿了两个番茄烫了烫去皮，又切了些姜片和葱花，煮了碗番茄鸡蛋面。彦和吃的清淡，他几乎没怎么放油，盐和味精也只是稍许调个味。
彦和洗完澡换了睡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他之前又吐了一次，身体实在乏力，精神也不好，眼睛下面泛着淡淡的乌青。
明深帮他把头发吹干，又量了**温，幸好没有发烧，随后去厨房盛了一小碗面条端进卧室。
彦和没有食欲，但还是捧着碗吃了几口，之后明显在勉强，一直拨着碗里的面条不往嘴里送。明深干脆把东西收了，让他先睡，本来就是想让他胃里垫些东西，吃多了怕反而不舒服。
彦和重新躺回被子里，喝了些热汤，身体暖和了不少。明深关了灯，拉上窗帘，脱了衣服在他旁边躺下来。
“睡吧。”明深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看资料，陪你一会。”
“嗯。”彦和轻轻地应了一声。
明深拿着ipad专注地看着明天会议的流程，不时做一些批注。
彦和侧身依偎着他，很快陷入了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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