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梁涣兮呆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梁楚雨会提起这个，如此说来，就在不久前，蔺青梧和沈东阳在一起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情？
许是梁涣兮的错愕让梁楚雨误解，她眼中狡黠的光愈发明显，像是神秘的女巫端出热气腾腾的浓汤，说着喝下以后，世界将会发生奇妙的变化。
“他们俩，从高中起就在一起了。蔺青梧和沈东阳在一起以前，和我交往。我曾经是他的女朋友，这你能相信吗？”梁楚雨的笑容既像自嘲，又像嘲笑。
这是梁涣兮始料未及，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高中时，我和沈东阳都是舞蹈队的学生，我还和沈东阳一起跳过双人舞。蔺青梧常到舞蹈室的外面，大家都说他看上舞蹈队的什么人，说他喜欢我。我也傻，真那么觉得。后来蔺青梧对我示好过一回，我俩就在一起了。我们开始交往以后，他到舞蹈室来就变得理所当然，谁能想到他和沈东阳暗度陈仓？”梁楚雨的脸愈发阴郁，声音诡秘，“孩子，你知道后来我为什么会和锡红杉在一起，又为什么会生下你吗？其实，无论是蔺青梧还是锡红杉，都没有爱过我。锡红杉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他和蔺青梧小时候在一个孤儿院里，但后来蔺青梧被领养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孤儿院里艰难过活。他嫉妒蔺青梧，凡是蔺青梧有的，他都想得到。他表面上和蔺青梧称兄道弟，背地里处处和他攀比较劲。我和蔺青梧交往后没多久，他就开始追我了。你也见识过锡红杉的演技吧？看起来情真意切，任何人都会相信是真的。我也相信了。我能感觉到蔺青梧不喜欢我，可在恋爱的关系里被锡红杉追求，又让我十分痛苦。我摇摆不定，直到蔺青梧和我分手。我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心情，觉得自己特别愚蠢和可笑！”
突然间，梁涣兮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理解梁楚雨这种心情，他想起第一次撞见蔺青梧和沈东阳在一起，皱起眉头。
说起过往，梁楚雨似乎感慨良多。她叹了一声，靠进沙发里，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眼睛。
良久，她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蔺青梧和沈东阳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反正，锡红杉和我在一起，都是为了报复蔺青梧。他一直以为自己成功了。高中毕业那年暑假，我怀了你。那时候年纪小，不懂那些东西，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能做引产，所以就把你生下来了。为这件事，你外公外婆把我赶出了门外，锡红杉呢？他到析津读书以后，就销声匿迹了。我之前活成那样，都是因为蔺青梧！可他呢？呵，要不是前段时间，我为了找到你们去找蔺教授和王教授，我还蒙在鼓里！
“沈东阳高中没能毕业，这你知道吗？因为，他在舞蹈教室里猥-亵！被发现以后，学校对他进行了通报，把他开除了。他一直是个挺放荡的人，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们舞蹈队的人都不惊讶，只是好奇谁和他在舞蹈室里干那件事。可是这件事，直到我们毕业，也没有人知道。”梁楚雨冷笑，“是王教授他们——你的‘爷爷奶奶’告诉我，蔺青梧因为发生那件事情和沈东阳分开，我才知道那时他俩在一起！蔺青梧因为有家里保护，所以非但没有被开除，连保送的资格也留着。可是我呢？锡红杉呢？涣兮，现在你知道了，蔺青梧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崇高，他的骨子里，懦弱、淫荡，还很虚伪！你一直被他骗着，对不对？孩子，和妈妈回乌栖吧，别再和他们待在一块儿了。同性恋，你不觉得恶心吗？”
梁涣兮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同性恋恶心？”
她的眼睛瞪直，道：“如果不恶心，他们为什么要瞒着？！”
梁涣兮语塞，一时竟难以反驳。
“涣兮，你和妈妈走吧。”梁楚雨苦口婆心地劝说，“你是一个男孩子，不能和同性恋待在一起。难道，你也想变成同性恋吗？”
“同性恋不是传染病，不会传染。”梁涣兮反感道。
梁楚雨呆住。
“我知道沈东阳是蔺青梧的情人，你不用告诉我，我也知道。如果我想走，我早就走了。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不等梁楚雨开口，他进一步说，“我不明白，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像你说的那样。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跟你走？葛叔叔和你的小孩都同意？即便同意，你怎么面对周围的人？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需要你操心。既然过去十年，我们都各自过来了，想必照着现在的法子继续过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没必要那么折腾。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涣兮！”梁楚雨见他起身，立刻喊住他。
梁涣兮重新落座，看她依旧欲言又止，问：“你到底还有什么想说的？”
梁楚雨端起咖啡杯，往里瞄了一眼，再度放下。她的眼神闪烁不定，趁着梁涣兮的耐心消耗完毕以前，态度谨小慎微地说：“涣兮，你的弟弟，他得了很重的病。医生说需要做骨髓移植手术才有可能治愈……”
她说了一整晚，只有这时的语气最平静，也只有这时，梁涣兮清楚地感觉到她说着真话。梁涣兮的面色陡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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