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烧起肺炎了？”那时候烧那么严重都不会这样的。
秦无低着头咽下粥，“子弹取的晚，烧了好久，就……可能从那以后发烧比较容易引起肺炎。”
裴铎沉了沉心，“那过敏呢？头孢过敏？”
“抗体抗原反应吧，没事，别的用多了，它不太习惯。”
这是习惯不习惯的事吗？
汤匙猛的碰撞碗底，裴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迫而担心，“还有什么不能吃的药？”
秦无愣住，他想了想，“没有，我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和裴铎的家。
曾经奢望遮风避雨的港湾，终究不能庇护他，可秦无仍然想要回去，妄想留住残留的温暖。
那些未来于秦无而言都是未知的，现下的时光，他分秒必争。
裴铎摸了摸他的额头，“没退烧。”
“回去吃药就好了。”
“你下来看看能不能走的了，”裴铎想到秦无膝盖上的青紫，“能走就回去。”
秦无慢吞吞的穿上鞋，撑着床沿站了起来，刚抬腿迈了出去，膝弯钝涩的疼让他险些扑倒在地上。
裴铎一把捞起他，“住两天院。”
秦无揉着膝盖，“只是跪久了，不碍事的。”
他说完眼巴巴看着裴铎。
裴铎烦躁的扭头，“在这等着，我去拿药。”
秦无坐回床上，熹微的灯光里，他低着头想着，许是这次吓到裴铎了，那以后………
是了，裴铎看不到的，也不在意的，没什么好担心了。
裴铎提着一袋子退烧药感冒药回来，“走吧，回家。”
“好，回家。”秦无看向他，眼里藏着细微的欢喜。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无系好安全带，一路默默无语。
他歪着头看向窗外，在路灯映照下，路边的花开的生动，秦无不觉弯着眉眼，繁花似锦，会有一个好结局的吧。
“裴铎，我能下去摘一朵花吗？”他扭过头去看裴铎。
裴铎等红绿灯的间歇看了他一眼。
回应秦无的是他重新发动车子。
秦无面色不变，只是弯起的眼角也平淡了，他飞快的看了看窗外，又低下头去。
那个为他摘花的人，已经变了。
是他奢望。
这早该料到的，秦无想。他再没有任性或者挥霍的资本，这繁花似锦的好兆头，不如都赠予裴铎好了。
他愿意倾尽所有。
只是心里还会难过，秦无视线模糊，仿佛透过窗外飞驰后退的风景，看到那时裴铎摘下枝头的花，他还紧张兮兮，递到面前来，他说，秦无，我能追求你吗？
我愿意。
我愿意倾尽所有。
裴铎觉得身边的人像是一瞬间褪去了颜色，从外面照进来的灯光一闪而过，他清晰的看到秦无病态的脸色，和落寞的神情。
心口被蛰了一般的疼。
他们路过一家玩具店。裴铎停车下去，秦无想推车门，没料到裴铎锁了车，他只好缩在座位上等待，心力交瘁，秦无歪着头，混混沌沌的睡着了。
裴铎走进玩具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停下车想进来买一个玩偶，他打量着货架上形形色色的玩偶，一边嫌弃幼稚又觉得有些可爱。
旁边的店员还想给他做介绍，“先生，是买给小孩子还是给女朋友的啊，是小朋友的话推荐这款……”
裴铎厌烦的放下手里的玩偶，“我自己来就好。”
还小孩，他像是那么大年纪的人？
他挑挑拣拣，哪一个都不满意，大的太大，小的太小，有的太丑，好看的又嫌给秦无，秦无配不上他这份心。
却不知他这般神情落入他人眼里，倒像是给心爱的人精心挑选礼物的模样。
不免荒唐。
对于秦无，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何至于这么上心，裴铎拽着一个灰兔子，拎着兔子耳朵去付款，小兔子耷拉着腿，有些可怜。
裴铎没要袋子，就这么拎着兔子耳朵回到车上，把兔子扔到秦无身上，也不吭声，闷头发动车子，打了个转向上了路。
秦无被惊醒，歪过头看到身上趴着的灰兔子，他惊讶的看向裴铎，又低下头去，一手搭在兔子脑袋上缓缓抚摸，好半晌，裴铎听见他轻声说，“是梦吧。”
他面容陷在一片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神情。
裴铎忍不住讥讽，“梦着什么了？”
秦无猛的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手下软软的触感让秦无心生欢喜，他抱紧小玩偶，“裴铎，谢谢你。”
那一路繁花仿若盛放在身侧，也有了无数的，走下去的勇气。
回到家，下车的时候秦无还想自己走，被裴铎一把捞起来，秦无抱着小兔子，裴铎抱着他，像是一场梦，连呼气都小心翼翼。
秦无放下玩偶，刚掀开衣角准备脱衣服，却被裴铎拦下，“还饿不饿？”
“不饿了。”秦无继续脱衣服。
裴铎从衣柜里找出睡衣，“换上。”
“啊？”秦无有些迷糊。
裴铎也不多说，拉着他的胳膊把睡衣给他套上，刚伸手去拽秦无裤子，秦无低着头后退一步，“我，我自己穿。”
等秦无换好衣服，把人塞进被子里，他摸了摸秦无的额头，往秦无咯吱窝里塞上体温计，“先躺着，别睡，我去拿药，吃了药再睡。”
裴铎说完就出去了，秦无陷在被子里，有些不真实，他蹭了蹭被子，又伸出手，扯着袖子看，不明白裴铎打算干什么。
持续的高烧，烧的人一点力气都没有，蜷缩在被子里，秦无忽的想起什么，慢吞吞的下床，找到项圈带好，人迷迷糊糊的，那些规矩倒是没忘。他站在床前，费力的想了想，他怕把裴铎给传染了，窝在床头角落里，伸手把项圈另一边扣在床边，歪着头低声咳了好一会儿，呼出一口热气，有些难受的蜷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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