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秦封进入牢狱，对守门的狱卒摆了摆手，狱卒便心领神会地将其中一间牢门上的锁打开。
李骁跟在秦封身后走近牢房，瞧见房间内囚着的人蒙头大睡，鼾声一声盖过一声。忍不住恼火，上去照着那人屁股就踹了一脚。
“给我起来！”
那人登时醒了，捂着屁股窜起来，一身黑乎乎的铁壳子散得破烂，蓬头垢面。再看那人一副如恶狗般凶狠的表情，目光如两把雪亮刀尖，不是长孙鸣又是谁。
长孙鸣看见李骁仿佛见了八辈子的仇人，扑上去就要打，李骁见机紧紧拽着长孙鸣脖颈上的锁链踩在脚下。长孙鸣半路被勒得满面胀红，眦目欲裂，伸手抓住李骁脚踝，李骁挣不脱，两个人硬是扭在一块儿。
“你他妈的敢踹你爷爷？”
“老子今天就是要踹你这条狗儿子。”
“**大爷的，我咬死你！”
“李骁，放手。”
秦封在一旁看他们两个混打成一片，实在头疼，只好命令李骁松手，李骁自然不敢违命，白了一眼长孙鸣松开锁链。长孙鸣倒在床上咳嗽不停。
秦封看了看长孙鸣，道，“燕扬走了。”
长孙鸣抹了把嘴角，啐掉口中的血丝，似乎这才注意到除了李骁外还有别人，哼了一声回道。
“你让他去了哪儿？”
“十方镇。”
“算你说话算话。”
秦封冷漠道，“你需记住，我让他走并非是因为你的要求。”
长孙鸣无所谓地耸耸肩，惹得脖颈上的锁链哗哗作响，他对秦封积怨已深，如今被俘也是丝毫不用正眼瞧他。
“随便你怎么解释。如果不是不想让父亲难过，我也不想掺和他的事。你既然实现承诺，我也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有没有见燕扬吃过一种白色药丸？药盛在巴掌大的长颈玉瓶里？”
“……灵露丸？”
“我不知道什么零什么陆的，这药有问题，你最好赶紧查清楚来源。”
秦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长孙鸣那日独身闯入卧龙坡，打伤了不少浩气守卫，却在校尉前来时束手就擒，又在被俘后将燕扬的身世张扬吵嚷，弄得据点内沸沸扬扬。为的就是要逼秦封见自己一面。
因这一面，秦封才真正知道了燕扬的身世。他万万没有想到燕扬竟然是故友燕烈的儿子，自城门一箭了断燕烈后，燕烈就化为他心头的一块伤疤，每每想起都心痛难平。
当长孙鸣对他说出了真相，震惊、愤怒、悔恨，所有的心情一齐涌上心头。秦封甚至在想，也许这就是天道轮回，是老天要他来还债的。
随后长孙鸣又告诉秦封说他知道燕扬中毒的事，并且口述的情况确实和燕扬的症状相差无几。秦封惊讶之余向长孙鸣讨问详情，长孙鸣却以让燕扬离开浩气盟为要挟。
秦封正不知道如何面对醒来的燕扬，太多的感情纠缠在一处，未等理顺，他就已经用那些伤人至深的话将燕扬送出了卧龙坡……
秦封逼燕扬离开确实不是因为长孙鸣，但长孙鸣的话却点上了这个决定的引线。
长孙鸣口中所说的药丸是万花谷疗伤灵药灵露丸，出自孙药王之手，药料珍贵一年才制出几瓶，珍稀少有。秦封早先从明澜处得了一瓶，没有自用，后来给了在护送明澜时被弩箭射伤的燕扬。
……难道这药有什么蹊跷？
秦封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长孙鸣答道，“有一次我潜进霜戈堡想找他理论，看他坐在院子里服了那药，又在月下对着药瓶发愣。我觉得奇怪，后来趁睡下取走了几粒……”
李骁在一旁白眼长孙鸣道。
“呸，小人行径。”
“我要不是小人，你家将军现在还在到处给那小子找病因呢。”
李骁被噎回去，又想伸手去拽锁链，奈何秦封在一边看着，只好闭口不睬长孙鸣。长孙鸣又道。
“回烈风后过了半个月，我养的那只獒犬忽然发疯病，把其他几只犬皆咬死了。我如何也制服不了，将它用铁索拴在屋里，晚些时候去看它，它却已经疯得撞墙死了。那獒犬之前也未曾接触什么不干净的食水，实在死得古怪，我叫人剖开它的肚子，只瞧见它肚子里有我当初包药的油纸，那日的药丸都被它吞了。”
秦封听到这里，眼中一暗。
灵露丸是明澜给秦封，秦封又转交给燕扬的东西，如果药在燕扬拿到后没有被人调换过，那么只能说明在明澜交给秦封的时候药就已经出了问题。秦封想到刚刚接到手中的那封信，再想到燕扬在病榻上发作时对自己踢打撕咬的狂态，秦封就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头流淌到指尖。
南诏巫术阴毒至极，可以控制心魔嗔念，杀人于无形。施巫的过程虽然漫长，但一旦成形则一生携带无法拔出，无论精神肉身都会成为他人的傀儡。
燕扬一定服用了这种所谓的灵露丸很长时间才会出现症状。明澜医术高明，这期间接触燕扬很多次，为什么会没有察觉……
明澜他……到底知不知道药有问题？
秦封正在思考，一个信报兵神色慌张地跑进牢房。
“将军，大事不好！刘志友他突然从霜戈堡拔营，正在朝卧龙坡赶来。”
刘志友不守在霜戈堡中，为什么会突然带兵来卧龙坡？私自调兵是军中大忌，未经统战允许就离开驻防地来到主将所在的据点，动机实在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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