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的唇角，那淡淡的讥诮笑意。
这一切让严笙觉得如鲠在喉，发声困难。
严笙攥着衣角，低下头，好一阵，硬着头皮继续。
“我的资历不足，可能会拖我们组的后腿，我想景总，你能不能……”
他已经将衣角揪得皱巴巴，他觉得难堪极了。
景相宁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声音已经淡漠得听不出情绪来：“能不能什么？”
“帮我……”他声音小的似蚊子哼哼，头也抬不起来。
景相宁没说话，用纸巾擦过嘴之后转身离开，去阳台点了一支烟。
见他走，严笙愣了愣，起身动手收拾碗筷，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景相宁一个字都没有说，是不打算帮他吗？
不帮也有情可原，毕竟前几天他才那样甩了冷脸给景相宁。
严笙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了这个项目做到什么地步，洗过碗筷出去，见他在阳台，而灯没有开，外面华灯初上，他孑然立于那里，隐隐透进来的光让他整个人隐匿在一片黑暗里，那个侧影看起来孤独又萧索，他侧脸的轮廓冷峻而坚毅。
这样的景相宁，倒是比较接近那个传说中的景三少了，身上气场凌冽且凉薄，严笙想起来贺清扬所说的景相宁，傅铭所说的景相宁。
从小被母亲抛弃，独自一人成长，后来还被信任的人背叛，又被他算计利用。
他从一开始就抱着目的接近景相宁，而景相宁对他说会和陶万熙分手，要他等他，可他甩开了景相宁的手，他将景相宁一个人留在身后。
这段关系里面到底是谁错了谁对了，他以为自己的决定是最明智的，拒绝景相宁，没有错，然而这一刻，他这么遥遥看着景相宁，他不确定了。
光线不甚明亮的阳台上，景相宁唇间烟气袅袅，火星明明灭灭，回头，看到他，将烟取下来，突然出声，低而哑，“过来。”
他稍作犹豫，还是走过去。
他站在景相宁面前，景相宁低头看着他。
“我会和你们总监谈，将资历这部分软性条件取掉，万熙也不会参与这次淘汰的筛选。”
严笙一怔，抬头看他的时候，眼底微微发亮，“谢谢……”
“如果我这样说，”景相宁打断他，面无表情，“你是不是现在就会走？”
他那个到一半的致谢就这么停下来，心口一阵钝痛。
他们彼此对对方的认识都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就是个厚脸皮求人办事的，而景相宁知道他就是在利用他。
景相宁想，其实哪怕严笙不开口他也会帮，可严笙来了，他不能接受严笙就这样走。
他留不住严笙，怎么都留不住，只能选最糟糕的方式，他说：“给我个帮你的理由。”
严笙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头复又低下去，“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种话，我……”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他曾经说过要折了他的骨头得先把他变成尸体，可他觉得现在他骨头已经折了。
景相宁垂下去的手指间，白烟萦绕，也低了头，“严笙，说过去的事情没意思，你告诉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他咬着唇，踟蹰半响，攥着拳头，轻声道：“我没有钱……”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他知道景相宁在等他说什么，他只是说不出。
景相宁又吸了一口烟，说：“我不要钱，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
严笙不说话，他就等。
他其实不大有耐心，他的心也很焦灼，心底里的情绪如同沸腾的水，直等抵达一个临界点。
上一次在这间房子里，严笙拿着两个人的视频要挟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这种糟糕的感觉，可现在，严笙为了那个小组淘汰来找他，他觉得可悲极了。
他其实很少对别人主动示好，因为他的过去让他觉得，对别人好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这个教训在严笙身上得到印证，严笙不过是一个利用他的人，而他却认真了。
良久，严笙深呼吸，鼓起勇气抬头，收敛起心底那些思绪，既然来了还装模作样做什么，挤出个笑，“那你觉得，我陪你几次，足够？”
景相宁说：“到内部小组淘汰结束之前，你住在这里。”
他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红痕，情急之下胡乱找借口：“不行，我租了房子的。”
“你们组顺利度过内部淘汰你依然可以回去，你这样着急，难道是想回去见那男人？”
“内部淘汰第二轮是指定内容作图，你帮不到我什么，我找你的目的是度过第一轮。”
景相宁冷冷笑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对我这么精明？”
他没有说话。
景相宁狠狠吸了一口烟，“什么都算清楚了，第一轮结束了，你觉得我就没用了，是吧？”
他抿唇，一言不发。
现在否认，显得太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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