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景相宁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贺清扬在旁边拿着手机摆弄，见他睁眼，贺清扬凑过来。
“怎么样，还难受么？”
他意识还有些模糊，头天的记忆是大片的空白，胃部还隐隐作痛，他按住了，眉头紧蹙，视线由着涣散到集中，扫过身旁最后落在贺清扬脸上，声音有些嘶哑：“这里医院？”
“对，你昨天喝到胃出血，我和席让把你送过来，手术结束之后席让走了。”
他思绪缓慢回笼，想起什么，“那袁处长那边……”
“招呼我打了，竞标的名额应该是没问题，袁处长这次也被你吓到了，说以后不敢再叫你喝酒，你可真行，我拦都拦不住，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舒服了？”
贺清扬语气嘲讽，他拧眉，想要起身，贺清扬按住他肩头。
“医生说了，手术后的三天内要卧床静养，能不下床尽量不下床。”
他缓缓叹出口气。
“我没事了，你走吧。”
这话冷淡的没什么人情味儿，不过也在贺清扬意料之中，“那我走了，你多休息。”
“嗯。”
贺清扬站起身，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欲转身，却又停下来。
“你还真不留我？”
景相宁懒得理他，“赶紧走。”
贺清扬停了几秒，自己厚着脸皮坐回去，“我走了，这里可就没人了，就你一个了。”
景相宁没说话，恹恹别过视线。
贺清扬说：“别这么冷淡，你不觉得这一会儿，就像以前，你刚回到景家的那个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去赛车，你那时候拿了驾照才多久？明明赢不了我，我看你连车带人整个儿冲到沟里去，吓得我魂都没了，以为一场赛车害我变成杀人犯。”
景相宁抬手按着眉心，淡淡笑了笑，也想到一些久远的事情。
“我没那么脆弱。”
“可你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贺清扬低下头，“昨天晚上我看你喝酒的时候就在想，你再这样下去，就要变回那时候那样子了，一脸颓败，像一条丧家犬。”
景相宁脸都黑了，“这时候来提我黑历史？”
贺清扬笑了一下，“你自己还知道是黑历史，你现在和那时候有什么分别，这样折腾自己有意思？”
景相宁沉默下来。
贺清扬说：“你把那个人忘了吧。”
景相宁一怔，“谁？”
“少装，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不值得。”
他缓慢地翻身，手虚虚按着胃部，背对着贺清扬，“我想睡了，你走吧。”
贺清扬叹口气，“你不赶我我也会走，我也得去公司，怎么办，我是给你找个护工还是叫陶万熙来？”
“都不用。”
“你一个人……”
“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应付过。”
贺清扬愣了几秒，起身，点头，“行，我回头再来看你。”
脚步声远了，门也被带上了，单人病房里面陷入一片安静，景相宁闭上眼，脑子里面是乱的，可唯独有个情景还无比清晰浮现在脑海——
是严笙在广场上离开的背影。
贺清扬说让他忘了，说不值得。
他也想忘了，因为想起严笙太痛了，可这些糟糕的回忆却往往比那些美好的记忆更刻骨铭心，它们阴魂不散，只有在昨晚喝到断片的时候，他才找到一刻宁静。
…………
严笙第二天迟到了，早晨是被方文电话吵醒的。
被方文在电话里面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彻底精神了，他强忍着头痛赶紧下床去洗漱，拿上包匆匆往出跑，意外发现傅铭在客厅，傅铭见着他，问：“清醒了？”
他答非所问：“我不能和你说了我迟到了迟到了。”
看他慌慌张张往出跑，傅铭笑，“要我送你吗？”
严笙停了一下，扶着额头，回头看他，“你还能比地铁快？”
“没地铁挤，也不用排队。”傅铭甩了一下手里的钥匙。
严笙衡量了一下，这里距离华庭并不远，如果坐地铁他还要先跑地铁站，他赶紧换了笑脸，“那就麻烦学长了。”
傅铭笑了笑：“真不客气啊。”
说着就往出走。
严笙以为什么车，到跟前一看，目瞪口呆，一辆十分破旧的摩托车。
他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傅铭的确混的不怎么样，他突然间有点安慰了。
这是人的本性，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一事无成就能自我安慰一下，傅铭把唯一的一个头盔扔过来，他接过来也没客气，戴上了。
坐上车，他手扶着傅铭肩膀，傅铭问：“你想快点还是慢点？”
“废话，我都迟到了，当然是快，特快，飞快。”
傅铭说：“那你这样会被甩出去，你得……”
说着把他手拿下来放自己腰间，“你得搂紧一点，不然掉下去我不负责。”
严笙一愣，刚想说话，引擎声音响起，车子离弦的箭一般射出去，他吓得笑脸发白，头疼都顾不上了，本能搂紧了傅铭的腰，抓得死死的。
不到二十分钟，到了华庭集团公司门口。
严笙一路上都吓傻了，傅铭那辆破摩托穿梭在车流中一直保持着高速，基本就没有减速过，绕来绕去躲避旁边的车，他本就不舒服，取下头盔的时候还泛着恶心，有些想吐。
傅铭接过头盔，“怎么报答我？”
他脸色惨白，擦额角的汗，“谢什么，谢你没把我甩出去，还是谢你没给我撞死？”
傅铭嘴角抽搐，“是你说要飞快。”
“安全第一！”严笙瞪大眼睛，见他没耐心地掉头，赶紧在他身后喊：“开慢一点，我和你说你这么开车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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