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扬看出他笑容里的讥讽，叹口气，“好吧，你这人比较聪明，我也就不想绕弯子了，我来看你也是因为他说你好像在发烧，他担心，所以……”
严笙又笑，严笙一笑贺清扬就说不下去，他就是个中间人，这份脸色应该是景相宁自个儿来看的。
“其实，我知道你经历了昨晚那些事情，可能不信他，连带着也不信我了，没关系，我就想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贺清扬干脆不看他，别过脸，“景相宁这个人你可能不太了解，他是有很多毛病，自私自大，自以为是，不顾忌别人感受……”
这话严笙十分赞同，没再反驳。
“但是说他是坏人，还谈不上，他其实活得很累，而且他性格变成这个样子，有些根深蒂固的原因。”
严笙视线落在自己手背贴着的纱布上，有些出神。
他不想听这些，贺清扬明显是站在景相宁那边的，是来为景相宁洗白的，可是经历过昨天的事情，景相宁怎么可能在他这里洗白？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那种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圣母，他很现实，他对景相宁的过去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不想再和景相宁扯上任何关系。
贺清扬还在继续：“他和陶万熙的关系也一样，他们的感情有些微妙，不算爱情，他对陶万熙主要是感激和内疚，所以他想要满足陶万熙一切要求，可是对你，不一样，我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认真，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可能是错的，因为他顾忌太多却没有想到你的感受，但他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
他闭上眼睛。
贺清扬说的就是废话。
景相宁是不会有意伤害他，而且根本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昨晚注定是他永生难忘的一个夜晚。
他当初跟薛朗轩结婚，在薛家遭了很多罪，他还可以用自己没得选择来说服自己，可是景相宁不同，仔细想想，爱上景相宁这件事没有人逼他，完全是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你可能还是不太明白……”贺清扬摸着下巴想了想怎么解释，“怎么说，景相宁这个人，可能真的没有心，他没有爱过任何人，他甚至连个正常的家庭都没有，他很小的时候，被自己的父亲母亲放弃了，摸爬滚打一个人成长到快二十岁才因为种种原因回到景家，而且那个原因……”
贺清扬停了一下。
他其实不太想说这些，这都是景相宁的过去，景相宁的私事，现在知道这些事的人已经很少了，他觉得就算要让严笙知道，也该是景相宁自己来说。
“反正，他就是没有正常的家庭环境，他不爱自己的父亲也不爱自己的母亲，不爱任何人，曾经唯一一个信任的人，最后背叛他，出卖他，所以他从心底来说是很难接受别人的，但是我觉得，他接受了你。”
严笙安静地听着，他觉得自己不该听，这是属于景相宁的过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决定了，可到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要听，还听的极为认真。
贺清扬话说的很抽象，但是也很出乎他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景相宁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贺清扬扭头看他，“他之所以会那么看重陶万熙，也有这个原因，他很难信任一个人，但是陶万熙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说喜欢他，还舍命救过他，所以他觉得陶万熙算是这世上唯一对他有真心的人，没有任何企图，只是因为喜欢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严笙，你也救过他，但是你一开始就是以情人身份留在他身边的，从一开始你们就是交易关系，你跟着他是为了离开薛家，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有了这个开始，我想，哪怕你后来真的喜欢上他，结果也一样。”
“他被背叛过，所以对于那种纯粹的感情可能要更向往一些，这是你没法给他的。”贺清扬又叹息，“如果你了解他的过去，哪怕无法原谅他，可能多少会理解他一些，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们的开始不是这样，不知道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可惜这就是现实，你就是为了你的目的来到他身边的，所以你注定会输给陶万熙。”
他扯扯唇角，惨淡地笑了一下，“贺总，你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诊所里面人不多，这个角落里面很安静，弥漫着消毒水气息，贺清扬看着他双眼，“我真的不希望你恨他，他可能会很难过。”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海中回闪过在车展上见到景相宁的时候。
景相宁在给严笙挑车，挑的很认真。
那时候景相宁的状态看起来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觉得景相宁可能是爱上严笙了。
严笙闻言，淡淡问了句：“会吗？”
然后他说：“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不会恨，我这个人很现实，只看结果，我和景总之间是交易，到现在我离开薛家了，也可以继续留在建筑设计部工作，我没有亏，陶万熙虽然撒泼，可他没有伤到我一分一毫，我没什么好恨的，交易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至于景总……”
他顿了顿，“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不太想管他过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苦衷，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现在是我大领导，我希望我们以后一别两宽，相安无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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