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提出来了,挂的是临时牌照,景相宁的车被席让开回天琴湾,他则上了新车,挺自然地叫严笙开车。
严笙笑容始终有些勉强,开车回天琴湾的途中,停在红灯前,他直视着前方若有所思,景相宁手在车窗边撑了下巴,看他。
他觉察得到,严笙不高兴。
他以为给他买车他会很开心,他没有如愿见到他明媚的笑,相反,他显得愈发心事重重。
“车子不合心?”
与其自己胡思乱想,不如问个清楚,他打破沉默。
严笙怔住,旋即回头看他,“没有。”
顿了顿,“但是,这车我不能收。”
又来了,他蹙眉,“为什么?”
一座岛他送不出去,现在连一辆车也送不出去了。
“车子太贵。”
景相宁笑了,以为他要找什么理由,结果是这样蹩脚的借口。
“我不觉得贵。”
绿灯,严笙踩下油门,慢慢说:“景先生,我说了,我不会再要更多东西了,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只要能够留在华庭建筑设计部,其他我别无所求。”
他在强调他的目的,景相宁在瞬间兴味索然。
扫兴,太扫兴了。
景相宁是想讨他欢心,想对他好,可他满脑子就只有他的目的,他的事业。
景相宁恍然发觉严笙的思路真是十分清晰,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分的很清楚,为了想要的,可以放下自尊,而不想要的,连看都不屑一看。
他也早就被严笙划在不想要的那一栏里面,他知道严笙早就想离开他,只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才委曲求全地留在他身边。
很长一段时间来,他将全世界当作战场,独独将严笙身边这一块地方当作自己的净土,以为是个可以让他得以喘息的空间,但这都是假的。
这个人并没有他所想的那样在乎他。
他没说话,转头看向窗外,景色飞掠而过,他突然对一切都无比厌倦,抬手揉了揉眉心。
严笙声音又传过来,“如果景先生真的想送我什么,我倒是想要一样东西。”
他愣了愣,“什么?”
严笙还在开车,目不斜视,“一个承诺,如果有一天你厌倦我,我们分开了,也不要将我从华庭赶出去,不要再用这个来威胁我。”
这一刻景相宁的感觉糟糕透了。
严笙又是那个聪明的严笙了,很会顺杆爬,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来,很有前瞻性地为分开以后铺路。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景相宁嗓音冷下来:“你很着急分开?”
“不是,”他停了一下,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人应该面对现实。”
前方红灯处蜿蜒到眼前一段车流,路被堵了个死,他踩下刹车,心底生出些焦躁,晚上还有课,等把车开到天琴湾再去上课时间会有些紧张。
“如果我不愿意呢。”
景相宁突然出声,严笙的思绪还有些飘,下意识愣了一下才扭头看他。
“什么不愿意?”
景相宁起身解开安全带,抬手扣住他下巴,盯着他的双眼,“我不愿意面对现实呢。”
他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手在用力,他下巴都痛了,眉心也皱起来。
景相宁的怒意来的突然,他张嘴刚要说话,被手机铃声打断。
景相宁放开他,摸出手机来接电话,他不经意地瞥见来电显示——
万熙。
他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慢慢转过脸去,不看景相宁。
车厢狭小,避也避不开,虽然含糊,可陶万熙的声音还是落入耳中,他甚至想捂上耳朵。
景相宁将手机放在耳边。
“相宁你今晚,过来吃饭吗?”
他沉了口气,“有事?”
“嗯,”陶万熙声音有些犹豫,“关于去景家的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他想了想,应:“好,我等下过去。”
挂断电话,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到最后还是严笙率先打破僵局,笑了笑:“你看,这就是现实。”
如果他没有听错,陶万熙在电话里提到去景家。
就是景相宁绝口不对他提起的那个景家。
陶万熙都要去了,他连问一句都算是逾越。
想起前几天他还说,有关景相宁的一切他都想知道,现在他想抽自己的嘴,景相宁哪里是不肯说,只是不肯对他说,相处这么久他对景相宁一无所知是有原因的,他居然还因此黯然伤神。
从一开始,景相宁就没打算让自己走进他的世界去,他却被那些假象迷惑,以为自己在景相宁心中虽然不敌陶万熙,但好歹也有一席之地。
全是自欺欺人。
景相宁似是被他的语气刺激到,瞥了他一眼,“严笙,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他愣了几秒,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浑然觉察不到痛。
他有些失控,还在笑,笑的很假,语言似利刃,出口的同时割在自己心口,“那要我什么态度,景先生要我送你去雍和园吗?我送你去见他?”
他眼眶泛酸,强忍眼泪。
这时候不能哭,流泪就是输了。
“我说了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景相宁拧眉看向他,眼底暗暗一片仿佛黑洞,“别在我面前自作聪明,交易是我提出来的,我心里有数,轮不到你做主。”
他笑容快要绷不住,转身很快推开车门,“我去前面看看路况。”
他话说的很急,动作也快,景相宁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已经关上了车门。
夏天傍晚的空气依然闷热,他顺着车流的间隙前行好一阵子,才抬手擦自己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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