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高管和总裁办全员在建筑设计部的会议室开会整整大半天，到下午的时候方文埋头作图，被一个过来的男同事打断工作，对方诡笑道：“方大师，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徒弟了？”
方文看了一眼严笙工位，发现人不在，皱眉，“怎么了，不就驳回他一张图么，难不成他做的不好我还要说好？”
那男同事啧啧两声，“好歹人家也是你徒弟啊，他这会儿好像很郁闷，刚我去走廊那边安全出口抽烟，他也在抽烟，说实话他进咱部门这么久我才知道他会抽烟……”
方文眉心紧拧，“抽烟？”
那同事走了之后方文想了想，干脆也跑走廊那边去，果然在楼梯间找到严笙，他很不讲究地在台阶上铺了一张纸坐那里，唇间衔着烟，白色烟雾像一缕轻纱，蜿蜒很长。
严笙见他，把烟拿下来，“方大师，你怎么来了？你又不抽烟。”
方文说：“我也不知道你会抽烟。”
“这个啊？”他手指动了动，有一点烟灰落下来在地上，他笑了一下，“难受的时候才会抽，我没多大烟瘾。”
“我不就驳回你一张图，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脆弱，难受什么？”
“不是图的问题……”
“那是什么？”
夕阳温暖的光晕斜斜顺着窗口照入，在地上划出一道明显的阴暗交界线，空旷的楼梯间里，说话仿佛有轻微的回声。
“我也说不清，我心里难受，特难受，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大事，而且是不好的事情，可是我又说不出是什么事情，所以更难受。”
方文听了半天没听出所以然，“毛病！”
他表情有些委屈，又吸了一口烟，“我在想是不是因为那个项目，或许不该争取那个项目……”
方文一愣，“那项目景总还没放弃？”
严笙点点头，“咱们部门近期应该要扩编，就为这个竞标资格，今天的会应该就是有关这个的。”
方文瞠目结舌，“扩编这事儿能说扩就扩吗？”
他低下头去，“景先生好像是已经决定了，之前为了这个项目专门设了酒局，说服了一个负责竞标名额这块的人，他说不会半途而废。”
半途而废，那些酒就白喝了，他也不想，可他心底始终忐忑。
方文虽然惊讶，但想了想，“那是好事啊，万一真拿下这个项目，你要是能够参与进来对你的帮助会很大。”
严笙抬起头，表情纠结，“你不明白，我这两天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什么坏事要发生，我想来想去都只能想到这个项目，我不想为了自己的发展给公司带来什么麻烦。”
方文静了几秒，“是不想给景总带来什么麻烦吧。”
严笙沉默下来。
方文又说：“你就知道瞎操心，景总什么人，别说黄了一个项目，就算折了整个建筑设计部，他也不会有事。”
他有气无力笑了笑，“你说归说，别拉上建筑设计部，我可指望这个部门呢。”
方文也笑了，笑着笑着就淡了，声音沉下去。
“你是不是很喜欢景总。”
口气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他愣住，呆呆的模样似乎是在思考，指间的烟气袅袅。
好久，他才出声，声音很飘渺，像一声叹息。
“喜欢啊。”
顿了顿，低下头笑了，“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的。”
方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你们这段关系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你要知道，景总口中承认的人是那个陶万熙，哪怕那个男人从高中到现在没变，就是那个虚情假意对你好，又利用你，最后还翻脸不认人的人，可景总看上的，认定的是他，你觉得他很差劲可景总喜欢，你不过是一个情人，或早或晚你们都是要分开的，你要是脑子正常，就不该陷进去。”
可是已经陷进去了，要怎么办。
这严笙只是想，没有说，看着方文道：“方大师，谢谢你，你真会安慰人，听你一席话我觉得更糟糕了。”
方文拧眉，“我这人说话实在，难不成还要哄你说你和他有未来？严笙，你这样，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景总要和陶万熙结婚了，那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完瞬间冷场，他静静看着方文，指间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他惊得手一抖，烟蒂掉落在地上。
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到了尽头，他居然没有发现，手指被烫到的地方开始发红。
方文看他这样，摇摇头，“这是很现实的问题，真到这一天，你怎么打算？”
他唇张了又合，犹犹豫豫发声。
“我……”
方文等了好半天，严笙就只说出一个“我”字来，然后卡壳了一样愣在那里。
方文说的话他还真没想过。
可现在，方文提醒到他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次和景相宁和好之后他是过得太安逸了，甚至把很多潜伏的危机都给忘了，看到景相宁这样努力地去为他争取那个园艺博览会的项目，他就觉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方文摇摇头，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响起来。
他接了个电话，接完回头看严笙，严笙正低头盯着自己手指上被烫伤的红印看，他说：“走了，要开会了。”
这个会议参与的人比较多，建筑设计部全员，人事部高管，以及总裁办部分人都在大会议室里，正如严笙所说，建筑设计部要扩编了，并且这次扩编非常赶，人事部的人鼓励建筑设计部门内的员工有合适的亲友都可以推荐，从设计岗，到行政岗，乃至管理岗全都有虚席，并同时提出已经在职的人员可以通过竞聘来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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