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诡异。
直到电梯门眼看就要自动合上了，设计总监赶紧抬手拦了一把，冲着电梯内的两人使眼色，“严笙，方文，你们快点回办公室，堵在电梯里做什么？”
方文赶紧收回手往出走，严笙讪讪看了一眼景相宁。
景相宁也正看着他，眸光有些复杂，他看不懂，可他隐隐觉得那目光透着些说不清的忧郁。
擦肩而过之后他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可能。
景相宁怎么可能会忧郁，他在他眼里简直所向披靡，从不迷茫，哪怕有困难他也只会迎头而上，他那个人好像都没有任何迟疑惘然的时候。
严笙跟上方文脚步，方文小声问：“景总怎么来咱部门了，该不是真的还要折腾那个项目？”
他笑了笑，可是心里的不安却在逐渐蔓延，扩散。
景相宁以前是他的定心丸，见到了他就会安下心来，可现在在见到景相宁之后他反而更加忐忑了。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席让的内线，景相宁叫他去办公室。
他已经心悸了好半天，他也想见景相宁，所以接完内线二话不说把图扔给了方文，然后在方文充满怨念的目光中走了。
这次他在进总裁办公室之前很有先见之明地停下来，问席让：“他心情又不好吗？”
席让摇摇头，“不是不好，但是……”
“但是什么？”
“好像精神不大好，”席让压低声音，“很消沉的那种感觉，我还想是不是刚才被你和方文闹的，你们两个那样实在……”
严笙皱眉，“我和方文不会有什么，他清楚的。”
席让叹口气，“那就不是了，可能是陶总监早上来说了什么吧。”
严笙愣了愣。
陶万熙说了什么，他也想知道。
席让突然又说：“其实严笙……”
他话头停了一下，严笙犹疑地看他，他才继续。
“我多嘴一句，我觉得景总对你挺上心的，他和陶总监之间，好像……怎么说，更像是朋友吧……”
席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这是领导的私事，本来就已经是他多嘴了，他自己也觉察，赶紧打住了，“我就是想说，你多关心关心景总。”
严笙有些摸不着头脑，敲响办公室的门，待里面传出一声“进”之后便推门进去。
景相宁坐在办公桌后正对着电脑，见他进来，说了句：“把门锁上。”
严笙已经往前走了两步，闻言又折回去锁门。
待他一头雾水再站到办公桌前，景相宁招招手：“过来。”
中间隔了一张桌子，严笙愣了一下，绕过桌子过去，站在他身旁，景相宁将椅子转了一下，面向他，然后拉住他的手。
严笙被拽的往前一步，景相宁的头低下来，额头抵在他腰间，嗅到他身上的气息，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可是内心深处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严笙被他的举动惊到了，手按在他肩头，提醒他，“这里是办公室……”
景相宁低低笑了一声，抬头看他，“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嘴角有些抽，“这样也不好，万一让别人看到了很容易误会。”
“误会什么？”
“当然是误会我和你……”
“那叫误会吗？”
他一怔。
景相宁说：“那不叫误会，叫发现。”
他觉得景相宁此刻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他歪了脑袋问。
景相宁默了几秒，站起身来，低头，额头挨着他的额头，眼睫低垂，“有些累。”
严笙眨眼睛，想了想，主动抱住了他，手绕过他的肩在他背上轻轻拍，仿佛哄小孩子一般。
“累了就休息。”
景相宁苦笑了一下，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他搂的很紧，他太瘦，腰肢细的像是用力就会断掉。
他把他从薛家带出来，明明是想要帮助他，照顾他的，可到头来他其实也没带给他什么好，他知道他这段日子大都过的并不快乐，很多时候他们绝口不提的事情不代表不存在，只是在某个角落里面伺机待发。
他低头，脸埋进他肩畔，他有种把他揉进自己身体的冲动。
这个怀抱勒的有些紧，严笙觉得快要透不过气，他本来不想逼问他什么，可他太反常了，扳着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开口。
“发生什么事情，陶万熙说什么了吗？”
期待和不安并存，他心悸的厉害。
他太需要景相宁给个准话了。
景相宁将他放开了一点，“没什么。”
他不愿意说。
严笙意识到，便也不再问了，他不想给景相宁施压，景相宁最近为了项目忙的焦头烂额，哪怕他再心急，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景相宁添乱。
景相宁手勾了一下他的衬衣领口，转移话题，“你跟方文……”
“我们没什么，”他赶紧说：“你是不了解方文那人，他只喜欢设计图，至于我，我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啊，你说过跟着你的期间不可以和别人有什么，我都记在心里的。”
这句话有个明显的漏洞，他问：“那以后呢？”
“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不跟着我了，你会喜欢方文吗？”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这个假设让他的心口微妙地痛了一下。
如果有一天，他不跟着景相宁了。
他其实是想过分手的，可是从来也没想过，以后没有景相宁，他要怎么过。
见他不语，景相宁说：“会吧，你们志趣相投，都喜欢建筑设计，他也会喜欢你。”
他脑子有些乱了，低头，“你胡说什么呀，方文他才不会呢，他……”
“他会。”
他抿唇，停了两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你以为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连个取向为设计图的男人都能为我倾倒？”
这算是什么对话，他想，明明就是在开玩笑的，可是又不像开玩笑了，因为他就连想笑都那么难。
景相宁定定看着他，又说了一遍：“他会。”
在乎的人，别人碰一下都会觉得是在抢，方文可能是无心，在他看来却十分碍眼。
其实哪里有完美的人，严笙也许是有些自己的毛病，可在他眼里全都无关痛痒，他的关注点不在于他的优点或者缺点，不在于他是否有魅力，而在于他这个人，看到他和方文之间那种自然而又轻松的相处模式，他就觉得羡慕，因为他不能。
他甚至还要假惺惺地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地与他保持距离。
他们之间就是这种关系，在黑暗里纠缠，在光明里疏离。
严笙看着他，眼神有些困惑，景相宁抬手蒙住他的眼睛。
严笙的视线仿佛在窥探他的内心，他不喜欢。
“不过现在不行，现在……你是我的。”
他说完这句，低头吻他的唇。
这个吻缱绻而温柔，严笙在黑暗中闭上眼，思绪变成一片混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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