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草是一种长在潇湘岛特有的植物，因为常年曝晒在阳光下，这种草的叶子都显露出枯萎之势，由此民间也称作夏枯草，其作用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止咳消痰，预防伤寒等等，是医者最为看中的几大药材之一。”
很久都见笛音没声，莫红泥才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又弯腰边忙碌边开口：“说完了？”
笛音想了想，然后很是感慨的点头：“编不下去了。”
“编不下去就过来吧，我教你认药材。”
“哎呀！”笛音一拍大腿，“我突然发现我的思绪像泉水一样激烈的涌动，我觉得我还能再往下编一编。”
“……”
莫红泥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笛姑娘，请，过来一下。”
“……好的。”
莫红泥最近get一种新职业：见习医师。前些日子莫雨生病都是她在照顾，大到药膳配方，小到一日三餐，顿顿有汤有肉，可谓细致周到真心实意，再加上这姑娘本来人就挺聪明，从药店铺子那里听来的一些药材用法一学就会，自己动手熬制的汤药不仅没把莫雨灌死划掉，不仅没把莫雨灌得更严重，反而不出几天他身上的病气就退了七七八八。
所以说天赋真的是一种坑人的东西。
对此莫红泥很是欣喜，于是就来折磨笛音划掉，教导笛音，希望她能在自己身边打打下手什么的，出门采个药也方便。
然而笛音的不配合严重影响讲课进度，她现在连最基本的大黄和枸杞都分不清，更别提其他超过两个字的草药名了。
笛音看到莫红泥的无奈只是耸肩：“这几天过的太安逸，中原字都忘记怪我喽？”
这句话倒是大实话，来潇湘岛的几天，的的确确是她与以往生活相比最清闲的时光。
孟爷爷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回想起这几天浑浑噩噩混吃混喝东玩西玩的行为，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从来都没有这样轻松过。
过去在大漠历练，刀不离手眼不离同伴，前有豺狼后有马贼，一个不小心就同那些黄沙中风干的白骨一样了。后来去了恶人谷，似乎还是没有消停过，这边面对个有名的“小疯子”，那边还要远离肆意挑刺惹事的恶人，每一天似乎都不算痛快。
至于来到巴陵，她同样没怎么休息，为了打听情报乘着戈贡到处飞，这边端了南海一窝蜂，那边踹了鹏香山贼营，最后跟不省心的主杀进八角寨，手上的刀似乎从未放轻。
但是现在，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做了，这不是很奇怪么。
她仔细想了想，怎么也不觉得自己是那种迷恋属于侠客刀口舔血风风雨雨生活的变态，而仅仅可能只是养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不愿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不轻易将武器放在视线以外，不随便去人多的地方，习惯时不时砍人隐身，身边每时都有戈贡的双翼，而不是一群只会耍嘴皮子还又没什么特别伟大志向的仆人。
这样说来，她的人生还是很稚嫩啊。
漫不经心地想着，笛音又一次在挖草药时出了神，以至于她此时的姿态在莫红泥看来，就像是狗刨坑。
莫红泥叹气，走到她身旁一起蹲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笛姑娘神回来。”
笛音立马拍拍脸：“好的。”
“您最近似乎总是心不在焉。”莫红泥道。
笛音心里说你要是能说出来我什么时候在焉我给你鞠躬，但面上还是敷衍：“有么。”
莫红泥点头：“感觉像是有所苦恼。”
“……如果你是说有关小鱼干数量问题的话，我确实很苦恼。”
莫红泥象征性地笑了笑。
笛音见状转了个方向，接着刨坑。
于是两人皆是无话，都各自忙着自己手上的事。
深秋寂寥，天空澄净，一片枯黄的落叶飘到笛音手边，她无声拿起来，清晰的叶脉如同血管一样爬满叶片，透过日光印在她的手心上。
“有件事——”
莫红泥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阵微妙的沉默，像是算好了时间又像是无意中提及。
“我想问一下您。”
笛音低着头并未转身。
“你说。”
对方似乎在想着怎么开口，犹豫一会才道：
“您觉得，我们少爷如何？”
树叶在她手上打了个圈
“人挺仗义的。”
“还有呢？”
“恩……也很大方。”
“之后呢？”
“额，不拘小节？”
“笛姑娘。”莫红泥严肃地叫她。
“有。”笛音默默地转过来。
“您的意思我懂，只是少爷除了请您吃小鱼干之外还做了很多事吧，能再说点别的么？”
“……哦。”
说点别的？说什么？
吐槽，打趣，拆台，斗殴，说实话笛音真是想不出来任何能将莫雨的形象衬托得高大上的事了，真要说的话……帮她劈过柴算不算？
“不，不好意思。”笛音默默捂脸。
莫红泥微微一声叹息，盯着笛音的目光也开始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就算她没有与其对视，她也能感觉到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
简直比圣火还灼人。
“您自是明白我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自然明白我接下来想说什么，本来此事红泥是管不上的，也不该管的，只是笛姑娘，有些事你还是想清楚一点比较好。”莫红泥语重心长地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莫杀明白，我明白，就连阿金如今都清楚了，那姑娘你呢？你明白自己究竟应当如何么？你明白少爷究竟想要如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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