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王谷主让送过来的药膳。”
看起来特别老实的小童在院门口扭扭捏捏，但他手里的药罐子还是捧的很稳，一点也没有要撒出来的迹象。
笛音同样小心翼翼地接过，对他笑了笑表达感谢。
“那个，这个，王谷主说要趁热喝。”小童犯难地指着药罐。
“我知道了。”笛音转身。
感觉到身后没有脚步声，她微微回头，果然看到小童还纠结地站在原地。
“我知道要趁热喝，所以你可以去复命了。”
小童还是皱着一张脸：“可，可是这药罐……”
“我给你送过去，你在哪里煮药？”
“我，我我一定要亲自把它拿回去……”小童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都几乎都要把头埋进领口里去了。
笛音不动声色地看他：“这也是王谷主亲口吩咐的？”
小童木讷地站在原地。
“他还吩咐什么了？”
他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笛音俯视他：“有没有拿不回去就杀了你之类的？”
小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那我这么问吧。”笛音开口，“这个药罐，真的是王谷主命你拿来的么？”
小童清瘦的身体瞬间变得很僵硬，脸色苍白地咬着唇，良久才干巴巴吐出几个字：“是，是的。”
闻言，笛音端着药罐的双手缓缓放低，偏头打量这个衣着朴素的小童。年龄大约在六岁上下，扎着两个高高的团子，若是忽略他左脸上那块深青色胎记的话，这应该是个挺可爱的孩子。
但可惜，要是他不端回去的话，恐怕就活不下去了吧。
“我知道了。”想到这笛音又端正药罐，转身推开房门，“请在这里等一下。”
小童愣愣地望着她。
踏进屋内，她反手将门锁上，捧着药罐的双手紧了紧。
房间内光照很好，绘有雕花的窗户旁落了几只麻雀，这是除了乌鸦在恶人谷的穷山恶水之中唯一能见到的鸟类了，只有在稍稍温暖的初秋才愿意飞到空旷的院子中觅食，稍有胆大的还会去厨房啄来几口玉米尝尝。
莫雨正坐在窗边，听见锁门声抬眼看过来，但手里的动作没停，闲闲地掰下馒头喂给麻雀。这群小型鸟类很开心地在窗框上蹦蹦跳跳，吃馒头屑吃的不亦乐乎。
“你锁门做什么？”他不解地问。
笛音若无其事地将药罐放在桌子上，对着他露出特别官方地微笑。
“……”
小童在外面等的久了，更加不安起来。
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却还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安静的让他想去找一根针扔地上。
过了好一会，屋内才有人将门锁打开，出来的还是那名异色瞳的少女，只不过这回她手中端着的药罐好像轻了不少。
少女正经八板地将药罐递给他，笑道：“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可以回去复命了吧。”
“这，这个药已经喝完了？”
少女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也剩不了多少了。”
小童咽了口唾沫，这才敢抬头瞅她的眼睛：“是莫公子喝的么？”
少女挑眉：“你猜？”
小童闷闷地说了一声是。
少女乐：“这么巧？我也是这样猜的。”
见状小童便不再说话，冲着笛音点点头，抱着已经微凉的药坛飞快地跑走了。
少女还是保持着笑容目送他离开。
“别犯傻。”
她一进去屋子，莫雨劈头盖脸就是这句话，笛音被砸的有点愣，不明所以地望向少年。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保全。”
莫雨视线放到窗外，手里的馒头不知何时没有了，窗边也空无一物。看样子是那些麻雀吃饱喝足了就拍拍翅膀飞走了，连个羽毛都不剩。
午后阳光正好，天空也难得呈现出澄清透彻的蓝。这样和善的天气让平日里生活在谷中见惯了浓雾的恶人们都措手不及，纷纷珍惜来之不易的时光，所以难得外面也十分安静。
仿佛怕打扰到这静谧的午后，他声线放的很低，与平日里不同，听起来别有一番感觉：“该走的还是会走，没有人能把他们留下来。”
“我知道。”笛音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恶人谷奉行着强者生存的自然法则，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弱小的人们只能依附比他强大的恶人，为了一时安稳，也为了一世生存，就像刚刚的小童。
无论他是谁派来的，早晚难逃一劫，何时结束这渺小的一生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即使如此笛音还是希望他能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段时间，也算是对他父母给予其生命一点尊重。
莫雨看着她好一会，才开口道：“所以你就……这么摧残莫杀种的花？”
“是，我……啊？”
笛音猛然抬头，对方表情淡然，目光平静，一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模样。
“啊什么。”莫雨起身，伸手在已经枯萎的花朵上捏了捏，“不出一刻钟就已经变成这样了，毒真不是一般的浓烈。”
这画风转的有点快，笛音眨眼：“你难道不是在怪我——”
“怪你随意救人，不在乎得罪了谷中的某些人？”莫雨接话。
“你救了一个孩子有什么可被指指点点的。”莫雨道，“正常人都会这么选择吧，杀了他也没什么用，幕后黑手定然找不出来。”
笛音默然。
“……还是说我在你眼中真的已经变成一个疯子，连不杀人都不允——”
“才没有。”笛音打断他，道，“你不是疯子，就算他们都说你是疯子我也觉得你就是个熊孩子，稻香村那个喜欢欺负人的熊孩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