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开始，葛清华就恢复了自己年前的作息。相较于其他人四处访亲寻友的忙碌，每天按部就班的他过得还算清闲。
早在奶奶去世后就没有亲戚上门给他们拜年了，早两年还有人上门讨账，进了门看了家里这幅光景，叹了口气便走了。
至于去走亲戚，人家都会以为他是上门借钱，只怕门都进不去。
是以，这个年过得很快。
初七那天，王柏川出门去县里买了一把仙女棒回来，好不容易盼到晚上，兴冲冲拉着葛清华去了屋后的山坡上。
“你拿着啊，不要不好意思，就咱俩。”王柏川见他迟迟不接，一把塞到他手里：“拿稳了哈，我点了哈。”
“怎么突然想到要买这个？”葛清华配合着他甩了甩，问道。
“那不是，没给你准备新年礼物么，趁着今天初七，算搭个末班车了。”王柏川解释完，看葛清华又不动了，便抓着他的胳膊摇一摇：
“不好玩啊？”
“……我十七岁了。”葛清华无奈地说道。
“那有什么？”王柏川不置可否，当着他的面做了个示范，两手张开，举着仙女棒一路跑到坡下面，又跑回来：
“怎么样？”
“……蠢死了。”葛清华别过脑袋，没眼看。
“你试试，偶像剧里头都这么演。”
“你别唬我，我在刘婶家看过，人都是插地上摆个心形许愿，哪有像你这样傻兮兮地跑下去。”葛清华说完，不情不愿地学着王柏川的样子，快步走了下去，然后走了回来。
“行了吧。”葛清华心虚地左右看看，生怕周围有谁出来看见了他俩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还有十来根呢，不得都放完啊。”王柏川挠了挠下巴，他还以为清华只是不好意思，这样一看，似乎是真不太想玩。于是，他换了个策略：
“这样，你就按着你刚刚说的那样，摆一圈，咱们放完就回去，行吧？”怕葛清华不答应，王柏川用上了霍宇的伎俩：“求你了清华。”
“好好好好好，你别这样说话，怪渗人的。”葛清华抖了抖肩膀，认命似的从王柏川手里拿过仙女棒，一根一根往地上插，差不多刚好把王柏川围在中间。
“为什么要把我围起来？你进来，我给你点。”王柏川一脚就要踏出来，被葛清华堵了回去。
“把你关在里面，省得你出来作妖。”说完葛清华还补了句：“你这泼猴。”
“哈哈哈哈哈清华最后那句你再说一遍！”王柏川被他那语气逗笑了，弯着腰说道。
“不说了，你小心点。”葛清华脸有些发烫，围着王柏川绕了一圈，一根一根点燃。
王柏川站在火花圈里，满面笑容，大大方方地看着葛清华。
被看着的那个，痴痴地拿着打火机，站在原地愣神。
直到最后一根烟花燃尽，葛清华把签子都拔了出来，打算一并带回去烧掉。
路上，王柏川尴尬地问他：“清华，真不好玩啊？”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不好玩。”葛清华顿了一顿：“你比较好玩。”
原本听到前半句的王柏川还有点沮丧，听完后半句整个人精神头又回来了，大咧咧一笑：“那你好好玩，别客气。”
说完两人都感觉到了这句话有点不对头，一时间都沉默了。
葛清华躺在床上的时候，忽然想起上个月自己过生日，霍宇要给他庆祝，他不想这么麻烦，只是中午一块在勤学楼那间教室吃了个蛋糕。
本以为唱了生日歌，许了愿吹了蜡烛就算过了，结果晚饭后王柏川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房间，献宝似的拿了个小盒子出来，说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里头是精心装饰的一幅手掌大小的画，画上的他正襟危坐，眼神专注地做作业。
画得很好看很传神不假，但是，在自己房间里摆一幅自己认真做作业的画，就算他平时确实很努力，怎么想都会觉得很尴尬。
总有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
所以那幅画至今还放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好好收着，没有见光的机会。
葛清华弯起嘴角，柏川就是有这么一种能把所有事情都变得尴尬有趣的天赋。
他背后的王柏川也很头疼，电视剧里的浪漫情节都很浪漫，但是不出意外都很费钱。他不缺钱，可是真这样做了，清华肯定会嫌他乱花钱浪费钱。
而今天这种朴素一点成本低一点的礼物，又实在是收效甚微，估计清华还是会觉得他浪费钱。
他拿过手机，缩在被窝里头，悄悄给赵尽霖发消息。
王：睡了没？
赵：没。
王：有空吗？
赵：没。
王：。在干嘛？
赵：小朋友睡不着，给他讲故事。
王：日。
赵：有事？
王：想问你怎么追人。
赵：葛清华？
王：。还能有谁。
赵：陪着就行。
王：那什么时候是个头。
赵：下药，干了再说。
王：我认真的。
赵：小朋友要哄，大朋友要陪，急不来。
王：我都陪了大半年了，没动静啊。
赵：小朋友要听我唱歌了，再说吧。
王：日。
思来想去，王柏川心想，两人都睡到一张床上了，别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都住进广寒宫了，这月亮还能跑吗。
不管怎么说，先试探试探清华的态度。
他状若无意识一般，翻过身，心里大略估计了一个范围，将手搭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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