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曣轻声道:“三哥,行伍里苦, 你这可是伤着了筋骨, 光骨头要养好就得四五月, 还有后头的调养,万万不能轻忽。”
这分明是他教给弘曣的长篇大论之前的引言套路!弘曣是早做过功课了?胤礽想了想,知道他想去疆场的只那两个, 弘曣同雅尔江阿并不熟悉,听话只会听三四分, 那就是人应承了弘晰的意思。让弘曣来劝他的主意, 想必是雅尔江阿出给弘晰的。
难怪那叔侄两个日渐交好。胤礽心下摇头, 口上轻巧的揭过这一篇儿:“好, 听六儿的。”
弘曣怔了怔,满腔言语无可倾诉,憋得耳尖都红了,恹恹的靠在胤礽肩头反思:他三哥都应了他, 他还不高兴, 倒是叫他羞愧自个儿心不诚。
胤礽逗弄孩子,却也没打算给人添堵, 轻声道:“今儿梁公公都去哪儿了, 弘曣晓得么?”
弘曣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小声道:“梁公公去了雍亲王的居所, 而后留了人守着那院子, 又去了趟主持的禅房。”
“消息打听的挺快。”胤礽将弘曣身边的人捋了一遭, 迟疑道,“去打听消息的,是陈贵,还是王彦?”
弘曣眨了眨眼,轻声道:“三哥,二哥说你什么都知道,我还当二哥是哄我呢。这消息是陈贵打听来的,王彦这两日一直跟着我,我听哥哥们的话。”
弘晰这长兄的架势立得不错,弘曣几个做弟弟的也乖巧。胤礽心里赞着,也有点儿酸,晓得弘曣这儿对着梁平不会出差错,他倒是得仔细想想过几日回京,要从康熙那领什么差事,纵使这郡王的爵位是个补偿,他也得尽快叫这爵位来的实至名归!
皇子福晋治丧,这是宗人府的分内之事。
旧例是先办差事,后得圣旨,今儿倒是掉了个个儿。雅尔江阿瞅着桌上供奉的圣旨,叹了口气:算上这一件,这一月,这一年已是三件白事了,皆是横死,非善终,这要是传出什么宫怨的话来,钦天监怕是又要领一回圣怒。
皇上封了胤礽做郡王,日后相见,他二哥还得冲着他行礼!雅尔江阿想着只觉好笑,一时又想到弘晰为难的样子,郁闷的心情舒爽几分,唤了侍从来添茶。
自打胤礽将他身边侍从的来处说破,他平日在屋中读书,便不留人伺候,现下见进来的是孟闲,便也不问刚刚的侍从去了哪儿,只道:“今儿晚上去库里挑几块狼皮,送去恒亲王府上。”
孟闲应下,轻声道:“主子,刚刚恒亲王一行遇上了八贝勒、十三贝勒和十四贝勒。九贝勒独往理藩院去了。”
雅尔江阿点了点头,道:“十五贝子当真没进去广储司?”
“回主子的话,广储司被十二贝勒把持得严实,只道叫十五贝子先去掌礼司观摩。”
雅尔江阿捧盏吹茶,道:“若是皇上再遣了皇子来宗人府办差,你就支棱着耳朵听,谁说了宗人府有那皇子去不得的地儿,你便速速报我知晓。”
普天之下,有何处是天使去不得的?胤祹也是托大,真当皇上赞他敦厚,便以为自个儿可独当一面了?雅尔江阿暗暗冷笑,正好皇上要收整内务府,待收整好了,清清亮亮的交给胤禑接手也不错。
用差事将自个儿折腾半日,胤禟到底静不下心,遣了侍从往刑部请人,自个儿先行一步回了府。
胤祺与胤俄慢悠悠到了九贝勒府,直入书房,就见胤禟皱着眉窝在榻上睡着,胤祺低声问胤俄:“我瞧着九弟好像是瘦了。”
胤俄轻声应和,这几日事多,他对他九哥多有疏忽,现下比着旧日估量,他九哥已瘦了两圈!
胤禟先头想事儿想得头疼,唤了侍从点上香,才打个瞌睡,本就没睡得多实诚,听着人声,便醒了来。
想着都是自家兄弟,胤禟懒怠得厉害,不肯起身,只睁了眼,道:“五哥,十弟。”
有些人就是命好,爱娇嗔的那是因为有宠纵的亲人。胤祺在胤禟身边坐了,抬手揉了揉胤禟的头,笑道:“还没睡醒呢?”
胤俄从侍从手上接过蒸热的巾帕,贴上胤禟的眼,笑道:“九哥白日歇觉,总会睡迷了神。”
胤禟伸手替了胤俄的手去,胡乱抹了把脸,仍不起身,更得寸进尺的挽了胤祺的手臂,绷着脸抱怨:“五哥今日太过好心,还要提醒雅尔江阿行事谨慎。”
他九哥肯定回来之后去闹了他大侄女!胤俄颇为笃定:他可记着他闺女怎么向他福晋和宜妃撒娇的!
胤祺任由胤禟抱着他的胳膊,叹了口气,转头看胤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期待。
胤俄略有茫然,苦笑道:“五哥,弟弟有负您的期望。”
胤祺对胤俄宽慰一笑,道:“也算不得你们不仔细,今日在简亲王屋中的侍从,那做派,有几分李总管徒弟的影子。”
被胤祺称作李总管的,当世只那一位。胤禟坐起身来,疑道:“五哥,你的意思是说,雅尔江阿那个侍从是李总管的徒弟?”
胤祺点头:“虽说乾清宫的侍从都是李总管在□□,但那人的做派,很像何玉柱。”
“两位哥哥,弟弟昨儿晚上招了侍从细问弘晋坠马里头的琐事儿,听说他得以保命,是因为他身边的两个人。”胤俄语声愈发轻缓,“一个是他的贴身侍从,叫陈玉的,是垫在他身子底下的,另一个是个侍卫,属镶黄旗的,是替弘晋扛了惊马的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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