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里走到甄艺病房门口，被里面传来的争执声惊退。
“我在问你话，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喝了点酒，掉水里了。”
“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一次怀，不知道。”
“那孩子是谁的你总该知道吧，是不是陆勤？”
“不知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你再说一遍？”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这东西，”甄艺冷笑，“是个杂种，连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杂种，掉了最好。”
“你......”
“怎么，想打我？来，打呀！”
片刻的死寂后，甄艺嘲讽的声音响起，带着阴郁的沙哑与冰冷。
“你看，你就是这么没用，才会什么都留不住。”
蒋百里没有再听下去，他转过身看着面露尴尬的护士，挑了挑眉，“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护士也知道这事闹了个大乌龙，没有再拦他。
蒋百里把车开出医院，朝着来时的方向一路狂飙，他该庆幸自己不是路痴，而且车技还不错。
距离他从别墅出来，已经过了将近两小时，宴会不知道进行到哪儿了，最坏的结果，是已经结束。
出了市区，路上的车越来越少，他估算着时间，再开十几分钟就能到了，说不定还没结束，毕竟还没接到何澜女士的催命电话。
电话......
我靠！
蒋百里猛地踩下刹车，靠边停住，从座椅角落里翻出手机，10个鲜艳夺目的未接来电深深刺进了他的泪腺，眼睛又酸又胀，仿佛一眨眼便能流下悔不当初的泪水。
他怎么就忘了，前一个小时，他的手机压根就没带在身上！
蒋百里把头重重地磕在了方向盘上，过了好几秒，才鼓起勇气给何澜回电。
他的手悬在屏幕上方，余光扫到最下面的未接电话，陆方亓打来的，有三个。
手指顺势下移，拨通了陆方亓的电话。
死之前再听听他的声音，蒋百里有些悲情地想。
“喂？您好。”不算熟悉的声音。
满腹牢骚卡在了嗓子里，蒋百里拿开手机仔细看了眼名字，迟疑道：“对不起，我大概打错......”
那边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蒋博士？”
蒋百里终于从某个记忆旮旯里翻出了他的声音，“裴助理？”
怎么......
“这确实是陆总的手机，不过暂时被落下了。”裴景作为一个专业的助理，不止能读懂老板的面部语言，还能隔着屏幕精准意会别人的疑虑，实在可敬可叹。
那......
“宴会还没结束陆总就走了，是一个人离开的，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裴景接着说。
我......
“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吗？”
蒋百里没有说话，这场灵魂交流影响深远，甚至让他做出了对着手机摇头的愚蠢动作。
等他意识到自己做的傻事，正要开口说话时，手机里传来一声冷哼，声音不大，转瞬即逝，刚捕捉到耳边就失去了踪迹。
蒋百里感到几分异样，却没有细想，或者说，他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想，从潜意识里他就否定了那个可能性。
挂断那通电话后，他退无可退，给何澜回了电话。
“喂？您好。”
蒋百里把手机举到眼前，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拨错号之后，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又是你？”
“您没有打错，这确实是何总的手机。”裴景适时解答了他心里的疑惑。
蒋百里思忖片刻，得出一个结论：“你跳槽了？”
裴景答得认真：“暂时不考虑。”想了想，又补充道：“我送何总回家。”
“那我能......”
“不能！”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蒋百里一时失语，裴景震住他之后，声音又缓下来，“何总不想跟您说话，让我转告您几句话。”
蒋百里默默移开手机，他听到裴景轻轻吸了一口气。
果然，下一秒。
“宴会这么无聊，下次可以不用参加了，车不急着还，老娘还可以在冷风里哆嗦半小时，电话不用先回我，老娘还可以往后排排，家不需要常回，反正你有的是对方住。”
阴阳怪气的调调，像极了何澜，尽管内容可怖，蒋百里还是忍不住赞叹：“学得真像，不愧是裴助理。”
裴景：“......”
他知道何澜的心思，有意开着外放，此时车内一片死寂，工作近乎完美的裴助理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麻烦转告那位美丽大方的何总，我不是故意......”蒋百里后知后觉地开口解释，还没说完一句话，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就只有冰冷机械的关机提示音了。
墨色天空凝起了积厚的云层，路上车迹寥寥，只有沿途的路灯亮着，孤独而灿烂。
蒋百里掉转车头，才开了不到一百米，毫无预兆地熄火了，他又试着点了几次火，都没能让车再次发动起来。
“果然主宠一心，连你也不让我好过。”他跳下车，回身想踹两脚泄愤，脚抬了放，放了抬，最终只是抬手在车头轻扣了两下，耍了点无能的威风。
要让何澜知道他把车开坏了，简直罪加一等，找裴景也是个烂主意，思来想去，他决定给樊天一个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机会。
时间将近十点，他想了想，没打电话，转而给樊天发了条消息过去。
“帅帅，睡了没？江湖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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