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君。”走出一段路，周夷楣平复了心情，开口叫住裴隽宁。
裴隽宁停下，问道：“夷楣有话想对我说？”
周夷楣点点头，不似平日温柔害羞，从容问道：“裴郎君喜欢我吗？”她说这话时，眼眸深邃，似能洞穿人心。
裴隽宁一愣，笑笑没有说话，目光细细掠过周夷楣的眉眼，停在她额间的花钿，初见时觉这红梅花钿在她额间，衬得她楚楚可怜。现在看她沉着从容的模样，这娇艳的梅花倒显出了她的妩媚。
周夷楣见她不回答，便继续道：“想来裴郎君只是因为那日赠簪之事，觉得折了面子，所以对我百般纠缠引诱，言语上轻薄于我，看我示弱害羞，好满足裴郎君自己的骄傲。我说的对不对？”
裴隽宁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有趣，像是装扮成白兔的猛兽。仍旧笑笑，看着她却不答话。
周夷楣也不在意，又说道：“又或者裴郎君觉得我还有几分姿色，便是与我有些什么，自己也不吃亏。对吗？”
裴隽宁否认道：“这样的龌龊心思，裴某还不至于有。”
周夷楣笑笑，道：“我不过是猜测，不是如此再好不过。”踌躇犹豫一下，又淡定道：“我知你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句说完，又是一顿，轻轻吸了口气，下定决心道：“所以我对你，是有几分倾心。”
裴隽宁呆住，不知如何回应，只说了个我字便停顿下。
周夷楣神情平淡，说道：“裴郎君一向伶牙俐齿，现在怎么说不出话了？”
裴隽宁苦笑道：“有些意料之外，你会同我说这些。”
周夷楣反问：“看来裴郎君意外的只是我会说出口，对我倾心于你却是毫不惊讶。也罢，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探问你的心意。只是想告诉裴郎君，即便我对你有情，也不会为你离开师门。无论你待我是有真心还是只图有趣，都不用再费心思。”
裴隽宁哑口无言，心里莫名的生出几分酸楚，想再逞强对周夷楣笑笑，挤出的笑脸却别扭至极。周夷楣见她这样，终究有些心软，一如往日言语温和道：“裴郎君不是饿了吗？我们回去吧。若是厨子歇下了，你不嫌弃我手艺不精的话，我为你简单做些饮食。”
裴隽宁点点头，回去时故意放慢步子，走在周夷楣后面。缓缓开口道：“裴某对周女侠，是想要倾心，却不能倾心。”
周夷楣听她改口叫周女侠，幽幽道：“你有你的不能，我也有我的不能，如此也好，谁也不欠谁的。”
裴隽宁不愿再说下去，便转了话题道：“方才遇见那五个男子，也不知是何来路？似乎各个身手不凡。”
周夷楣道：“他们是雁荡山来的，看他们相貌特征，应该是降龙手陈定东、伏虎拳胡安南、戏蛇掌白镇西、笑狮吼韩平北、擒象指蒋靖中。”
裴隽宁恍然：“你是为此才要和我说清楚？”
周夷楣道：“他们与师父见面了，认出你我，兴许会说今晚看见你我的事。”
裴隽宁问道：“若被你师父知道了，会如何对你？”裴隽宁暗想，若危及周夷楣，管他哪门哪派，最差不过是叫旃蒙和摄提格去杀了他们，只是要让他们二人听话要用些计策。
周夷楣听她语气不安，偷偷一笑，道：“折花谷不禁弟子婚嫁。何况你我之间清清白白，只要我同师傅说清楚，便没什么。”
裴隽宁疑惑：“那你为何要一生不嫁？”
周夷楣也不再对她设防，说道：“我娘是我爹的一个小妾，太平时久被冷遇也罢了。安禄山叛乱时，我们举家逃往蜀地，路遇强盗，我爹抛下我娘和我，只带了主母和长兄逃走。我不愿重蹈我娘覆辙，只想报师父救命之恩，终生在她身侧习武修行。”周夷楣说这话时云淡风轻，仿佛讲述的只是旁人之事。
裴隽宁眼中满是疼惜，磕巴的问道：“那令堂…如今身在何处？”
周夷楣表情僵住，闭目道：“她求了师父收留我之后，便自尽了。”
裴隽宁咬牙切齿道：“你爹他叫什么？待我从朔雪山下来，便是踏遍天涯海角，也替你去杀了他。”
周夷楣淡淡道：“不必了，多谢好意。”说罢回望裴隽宁，见她怒气冲天的模样，便停下步子等她上前。
裴隽宁此时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如若不然，拥她入怀，坦然告诉她自己会不会辜负她，或许能消解她心里的痛苦。但自己身为女子，对她本就已经是辜负了。心中千言万语只能吞下肚去，什么也不能许诺。
二人相携归去，周夷楣到厨房去做了汤饼。裴隽宁吃的极斯文，一小口一小口送进口中，周夷楣坐在对面含笑看着，裴隽宁被看的不好意思，面上泛了红晕。周夷楣看她害羞，眼中的笑意更深。眼前清秀文雅的男子，与记忆中父亲那样粗鲁霸道的男人截然不同。
裴隽宁慢慢吃完，向周夷楣道了谢，却坐着不走。
“夜深了，裴郎君还不回房休息吗？”周夷楣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催促道。
“裴某想多看你几眼，免得日后分开想念。”裴隽宁看着她的侧脸，在灯烛的微光照映下越发动人，一缕发丝自耳边垂下，玉颈白皙无暇隐隐可见血脉。
周夷楣察觉她目光炙热，抬起头四目相对，两厢情动。
裴隽宁伸手拉住佳人皓腕，自己凑上前去，另一手揽住对方纤腰，情不自禁吻上去。
周夷楣不闪躲也不知如何回应，便任由裴隽宁动作。裴隽宁亦是头一回尝到女儿家的香软，过去在家中时凌师兄曾吻过自己，与那时感受完全不同。
裴隽宁轻轻贴着周夷楣的柔唇，起初还有些拘谨，慢慢便意乱情迷只剩本能反应，吻着她的动作加重，手隔着薄衣抚摸探索。
周夷楣只觉浑身无力，细细的喘息着，双手环住裴隽宁的腰，贴靠在她身上。裴隽宁一惊，慌忙后撤了一步，两手扶住周夷楣不让她闪倒。
周夷楣一愣，对上裴隽宁无措的眼神，只当她是碍于礼制，便害羞的低下头朝楼上客房跑去，上到一半时，侧首回眸一笑，含羞带臊，娇媚无限，随即又立刻敛眉低首快步离开。
裴隽宁静默的站在那里许久，夜深人静，烛火微微跳动。苦涩、甜蜜、愧疚、纠结百般情绪涌上心头，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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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是从晋江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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