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惶恐不安地开始“逃亡”。本想着不知要面对多少艰难,引来多少死伤,谁想才出了门,茫茫黑夜,就见寨中极为重要的粮仓窜出冲天火焰,火光四射甚是骇人。守卫几乎全部被调去灭火。
由此,玄鸟与何似母子不费吹灰之力,趁乱逃之夭夭。
及至空旷地带,只见一轮明月悬于群山之巅,江河俱是静默,只知埋头汇于一处,汩汩东流。
玄鸟施法唤来万千同伴,燕燕于飞,鸟儿们以黑色羽毛相接出一顶轿辇,示意何似母子乘坐。
哇!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鹊桥”?
何似一边感慨,一边小心翼翼地安顿好儿子。大业起初还揉着眼睛左看右看,轿辇拔地而起,遨游千里,他还能“咯咯”笑出声来。渐渐地,小娃娃被生理本能所打败,钻入何似怀里睡得香甜。
何似也感到困倦,却有一肚子的问号。
玄鸟大抵是有“自动巡航”功能,一壁缓缓飞翔,一壁作答:“奴本是东夷族人。”
东夷部落联盟中,以凤鸿氏为首。黄帝长子少昊,幼时被送往凤鸿氏,娶凤鸿氏之女为妻,逐渐成长为东夷部落的首领。
传闻少昊出生时天空就曾飞来五色凤凰。及至少昊在穷桑即位,又有凤鸟来贺。于是,少昊不仅以玄鸟作为本部图腾,以鸟为所辖部族命名,更用各式各样的鸟儿任文武百官。
比如,燕子掌管春日绵绵,伯劳掌管夏日炎炎;鹦雀掌管秋日瑟瑟,锦鸡掌管冬日寒寒。又有鹁鸪执掌教育,布谷执掌建筑;雄鹰掌法,斑鸠善言。
百鸟之国迎来盛世,少昊请年幼的侄子颛顼前来帮助料理政务。甚至在他死后,将包括东夷在内的王位,越过亲生儿子蟜极,传给了颛顼。
也就是何似名义上的“父王”。
如今颛顼的王位还是落入侄子姬夋之手。姬夋是蟜极之子。所以也不知该说是风水轮流,还是理当如此。
何似想到姬夋,忙问:“咱们现在是去帝丘?”
玄鸟自然点头。
何似又问:“你说你效命于姬夋,那么,为什么帝丘始终没有接我们回去?”
此时此刻,何似如何不明白断修早就有意放人。若非有他授意,她们如何能轻易逃脱。
她也明白,断修那几句挑拨离间,到底是拨到了点子上。
玄鸟语气恳切:“王姬莫要受奸人挑唆。适才奴想禀告,自打王姬与小殿下被掳至九黎,奴等便接到王上密令,务必要护王姬与小殿下安全!”
“我不是不信姬夋。只是,请你说实话,这段时间你送信回帝丘,有回音吗?”
玄鸟张着嘴,发不出一个音。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姬夋被其他人蒙在鼓里。”何似分析道:“这些人一定不想我们母子回去吧。”
玄鸟不屑道:“有王上为您做主,那些臣子何足挂齿。”
“如果不是臣呢?”何似苦笑着摇摇头。
不是臣。那便是妻,是妾,是无数围绕在姬夋身旁的,看得见的俗世,看不见的纷争。
玄鸟只得宽慰道:“王姬且放宽心,一切还需王上定夺。”
何似脑筋一动,状似是退了一步:“咱们这么贸然回到帝丘肯定不妥。我看九黎也追不上了,不如咱们先下去等一等,你往回送个信儿?”
穿梭在云端的感觉虽然好,但终究不是自己长出的翅膀,不得自由。
日出东方。玄鸟施法耗费了不少精力,况且又要千里传音,这会儿倚着石堆闭目打坐。白胖“团子”在一旁睡得正酣。
何似虽感疲倦,精神上却因成功出逃而亢奋。听见潺潺流水声,她伸伸懒腰,想去掬水洗面。
欸?
晨曦下的河水被镀上一层金,水中的鱼儿亦是闪闪发光。宛如硕大的锦鲤。
何似蹑手蹑脚上前,本想碰碰运气。哔!这“锦鲤”振翅,竟能腾空飞起,鱼身上苍色纹路像是蜿蜒藤蔓。
扑!扑!何似循声仰头,由远及近,更有数不清的“锦鲤”逆光飞来,携卷天地风尘。它们遮天蔽日,齐刷刷地俯冲向下,接连跃入水里激起一朵朵白。
嗖——
凭空突然多出一根钓线。线的顶端银光隐去,且看执竿者再一提,一尾鱼已乖觉上钩。
何似顺势看去,心跳骤停,恍如隔世。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身材瘦削,微微躬着腰,披着靛蓝色的大氅。男子恰好也在看何似,透过银白面具,眼神古怪而幽深。
尽管面具挡着他大半张脸,但那种熟悉感,简直令人窒息。
“你是?”何似怔怔发问。
男子勾起嘴角,嗓音比奔流的清泉还要悦耳:“小娘子可是迷路了?”
被他的话语攫住心神,何似四下里看看,讷讷道:“这是哪儿?”
“这是……我家。”男子拖着尾音,懒洋洋的,像是在逗弄什么一般。
何似莫名红了脸,眼神飘忽,愣愣地看着钩上垂死挣扎的鱼。男子循循善诱:
“小娘子,可是想吃鱼?”
“……这是什么鱼?”
男子轻笑,眼波流转:“自然是……我钓的鱼。”
也不知说的是哪条“鱼”。
何似脸上一片灼热,手脚不知该放到哪里。却见天际出现幻象:
<是多文鳐鱼,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
“文鳐鱼?”何似不禁惊呼道。那她所在的位置,就是《西山经》里的泰器之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