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久明切了一声：“什么草率，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阮卿笑笑：“我不信。”
瞿茂加码：“我也不信。”
方久明掏出烟，点了一根，见大伙儿把他的话当玩笑，摆摆手：“爱信不信吧，反正咱们归途不一样，没得说。”话锋一转，目光落到瞿茂身上：“你别扯我了，你那地儿别老藏着，正好大伙都在，一并说了。”
关于瞿茂，阮卿也很好奇他会去哪。
“成都。”
方久明耸眉，“咱们还真是天南地北。”
谭烟不认同：“天南地北还谈不上，我和瞿茂离得近，万一考上了高铁过去还能凑一桌，你和阮卿就隔得太远了。”
方久明把烟扯出来：“这还没考上呢，就在这里摆千斤颂了。”
阮卿说不上话，他很矛盾，看着大家都在调侃着不同的地区，未来要去的学校，心中麻麻的。
“这学校吧，简单是一回事儿。”谭烟说：“难不难考是一回事儿，没有哪个学校要你收了钱就进，所以咱们还是先想想到时候怎么过了拿合格证那关吧。”
纵使是聊点儿实际的，阮卿也插不上嘴。
目标的差距摆在那儿，大家都觉得他和他们不一样。
到了最后，一伙人吃到傍晚，餐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分别之前，谭烟对阮卿说：“你一定要加油啊，考不考得上不是问题，阮卿，我吧，虽然也给不了你什么意见，但作为你的同窗还是说一句，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目标，管它有多难呢，反正死不了。”
阮卿没应声。
谭烟说：“还记得那个复读生吗？”
谭烟没说名字，阮卿也差不多快忘了这个人了。
“他去了职业学校，文哥告诉我，他前不久又退学了。”
“怎么退学了？”
“他家里破产了，交不起学费。”
阮卿愣住。
谭烟接着道：“世事难料对吧？我也这么觉得。我长这么大，看过的事情不多，有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所有的人的意外都是一种惩罚……”
可向文君得到的是惩罚吗？他那次退学令阮卿印象深刻，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可后来我想，或许不是。”谭烟的声音很沙哑，沙哑中透着一种成熟带来的疲惫，“这世界依靠的人有很多，向文君没得选，他作死而已。没人眷顾他到底好不好。”
路的选择终归是自己的。
有的人看淡了，有的人还沉溺在斗争中，逐渐陷入泥潭。
他们虽然出不来，但能够看清一切。
阮卿想做前者。
他对谭烟说：“你也加油。还记得你当初和我说你为什么要来学专业吗？你说你是因为喜欢，不想被歧视的人看扁，现在到了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原本还丧丧的阮卿，思想突然通透起来。
“就算不是为了堵住那群人的嘴，咱们又不会作死，为了自己而已，怎么样都要奋斗一把。”
活在这个世上，谁会去正真的管你呢？
阮卿想到肖度，他觉得肖度的做法不能算管他，那叫做同舟共济。
他们一起选择目标一起努力。
肖度从来没有过阮卿这样的担心。
阮卿窥视自己的内心，他这才发现，自己被这种“不自信”的因素困住了。
如今，他想重新洗牌。
谭烟的话让他明白，人活着是为了自己，有目标就要付诸实践，甭管他好不好，只要努力了，就问心无愧了。
当晚，回家途中，阮卿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母亲似乎还在忙，她只给了阮卿五分钟的时间。
“妈。”阮卿说：“我会考上中传的。”
“你怎么……”
阮卿打断道：“我不止会考上，我还会让你知道，我做什么事情不止是三分钟热度。”
“阮阮……”
“等我上了大学，我希望您永远别带着偏见看我。”
“我虽然做不到完美。”阮卿说：“但您的儿子，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阮阮。”母亲说：“我明天回来，咱们当面说。”
阮卿一腔热血当即被浇灭。
“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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