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车在国道上疾驰。
言萧拧开音乐, 里面飘出一首很耳熟的歌——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你转身向背, 侧脸还是很美……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很应景，仿佛在提醒她此时所处的情境。
她把危险留在这里, 和这里离别。
天际的云压得低, 阳光暗了点。空旷的公路两边都是群山，前面看不到头。这条路直通银川城区，要到过了收费站车才会多起来, 言萧已经很熟悉了。
收费站还没到, 却远远看到前面停着一排警车, 几个警察站在那儿，拿着笔和对讲机对过往车辆临检。
所过的车辆不多, 就一辆银灰小轿车和一辆货车挨着在接受检查。
言萧并不意外, 她要过去的话应该也不难，但出于谨慎考虑, 最好还是别跟警察正面碰上的好，于是手转了一下方向盘, 拐下公路。
靠路边不远有个依山垦石的厂子，旁边是给工人建的小店和公厕。
一群游客站在小店外面三三两两地聊着，听谈话似乎也是不想过检查, 在等那些警察走了再上路。
言萧也靠边停了车, 去小店里买了瓶水, 出来的时候感觉路边似乎有人在看她，转头看了一眼，那群.交谈的游客里站着几个抽烟的男人，正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她这里看着。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们，没有多看，往车那儿走，刚到车旁，那几个男人大步追了上来。
“言小姐好啊。”说话的人走在最前面，右边眉毛上一道淡淡的疤，有很重的广粤口音。
言萧没搭理，连看都没看一眼，径自去拉车门。
但被那人挡住了：“言小姐，Hello？”
她这才扫去一眼：“叫谁呢？”
那人手在车门上一搭，咧嘴笑：“言小姐不用否认，我们都见过你的照片，认识你，还特地去杭州找过你，可惜没找到。正打算在西北好好找找你呢，躲个条子就碰上了，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啊。”
言萧看了眼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车门：“你们什么来路？”
“香港来的，我们老板想请言小姐去做一下鉴定工作。”
言萧瞬间就明白了，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们老板姓顾吧？”
那人没否认，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嘴里换成粤语说了几句，把手机递到她跟前。
言萧接过来放到耳边，果然听见顾廷宗的声音：“萧萧，我就猜你在西北，你还真的在。”
他的话里居然有点笑意，漫不经心的，但也就是这丝笑，让人听出了隐隐的凉寒。
“怎么，你连句话都不想对我说？”
言萧转头看着灰茫茫的远山，这世上山不变，水不变，除了人。
“我没话跟你说。”
事到如今，无话可说。
顾廷宗发出笑声：“别怪我萧萧，我想那地方你比我了解，有你在事情会好办很多，也许你能为我解开那座城的秘密呢？”
言萧冷脸不语。
话说得好听，他可根本没给她选择。
※
当天下午，关跃在路上接到消息，转向把车开到沙漠边沿。
不毛之地一片灰白，风一吹就掀走地上一层沙。
足足等了好几个小时，两辆车一前一后远远开了过来。
关跃隔得老远看见车牌，开门下去。
车在几米外停下，下来四五个人，为首的男人右边眉毛上有道淡淡的疤，打量一下关跃，开口说：“小十哥，久仰大名，我是汤仔。”
关跃点一下头：“老板来电话知会过了。”
汤仔给他介绍了一下后面几个人，口音太重，名字都说得不大清楚，脸上笑得很邪气：“小十哥居然亲自来接我，我真是有面子。”
关跃看了一圈：“就你们？”
“就我们，老板说你这里也有人，我们来这几个足够了，毕竟现在风头紧，你知道的，莫平不是被端了嘛。”最后几句语气古怪，意有所指似的。
关跃抛支烟过去，转头上车：“那就走吧。”
汤仔接住，夸一句“利落”，却把烟抛给了后面的人。
他是顾廷宗的嫡系心腹，小十哥是新升的左膀右臂，一个老板下面效力，彼此三分敬，更有七分不屑，这条道上出来的人，谁能看得起谁？
远在另一头，川子早就收到消息。
在绿洲高处的沙丘上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他终于看到了拖着尘烟过来的车。
川子遥遥挥一下手，跑下绿洲，把二柱他们那群人都叫过来，几辆车正好开了进来。
“十哥。”
关跃下了车，朝后面看一眼：“这几位是老板派来的人。”
川子冲汤仔他们点个头，掏出烟挨个散了一根，客套说：“老板特地从香港派人过来，还真是重视这儿啊。”
“那是当然了，这地方可不一般呢，你们保护了这么久，现在有我们来接手了，可以不用管太多了。”汤仔肆意地笑两声，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笑。
川子莫名觉得这几个人不太客气，收起烟看关跃一眼。
关跃冲他递个眼色。
川子虽然平常有点痞痞的，倒是还能忍，毕竟是老板派来的人，多少要给面子。
绿洲里随处可见胡杨树，树后面搭着大家住的帐篷，汤仔转一圈，眼里黄沙、绿洲，灰白的土地，就是没有见到预料之中的深坑。
“小十哥，你不会还没挖吧？”
关跃说：“你们不来，我当然不能动，盯着这里的眼睛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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