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萧抬起下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他这一句仿佛在说，这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原来连你信任的小蒲都不知道啊？”
关跃身一转，正对着她，昏暗里那张脸蓦地凑近，在她眼前放大：“现在我只能信任你，你也只能信任我，别忘了。”
淡淡的烟草味混着他身上的气息，言萧不自觉地搓一下手指。
人和人之间有种气息，离得近了就能感觉到，所以人们能感觉到吸引。
“那你就记着你说的话，以后有什么事别瞒我，就像现在这样。”她拍拍他的脸，转头回房间了。
关跃一直看着她进了门，摸一下她碰过的脸颊，看向她房间的那扇门，默默无言，直到抽完了一支烟，才抬脚出了旅店。
※
凌晨五点多，整个天和地刚刚从混沌黑暗中分割出丝丝青白的时候，吴三才坐上自己采购食材的小面车出了门。
出了小城上公路，沿途两边都是起伏不断的山脉。
灰茫茫的天光遮掩了他开车的踪迹，也遮掩了后面跟随着的痕迹。
关跃远远地开车跟着他，这一路不是去农贸市场的，越走越偏，像是要去下一个县城。
天快亮的时候，吴三才的车停了，就停在大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关跃也把车停下来，在昏暗里观察着那片模糊的人身车影。
没过几分钟，迎面方向远远有车开过来，关跃眯起眼睛才看清楚那似乎是一辆奥迪，脏兮兮的，车型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
奥迪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一个魁梧的男人，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大抵上就看见个身形。
吴三才点头哈腰地上去给他点烟，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说着什么，但看得出来也就一直是吴三才在说，那个男人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
关跃想过很多可能，吴三才的确是诓了他，但没想到他们碰头的地方这么隐蔽，连个固定地点都没有，还好他跟了这一趟。
看时候差不多了，他把车开出去，拉足马力，直开到他们身边，猛地停住。
他开得太快，从察觉到有车开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还没做出应对，车已经猝不及防地在眼前停下了。
关跃甩上车门大步走过去，吴三才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小十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关跃朝他身边努努嘴：“你朋友？”
“啊对，我朋友。”
关跃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关跃。”
对方跟他握了一下手，没说什么，但眼睛早就盯着他了。
他已经有了老态，两鬓斑白，看着至少也有五十多岁了，但身形魁伟，很高很壮，国字脸，浓眉，面相严肃，眼神让人颇有压力。
他的身形乍一看让关跃想起考古队里的张大铭，但张大铭第二眼就能看出憨厚和朴实，这个人的身上却有种让人看不穿的深沉，一看就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
关跃又说一遍：“我叫关跃。”
“嗯，我记住了。”对方回头说：“三才，事情说完了，你先回去吧。”
吴三才不知怎么回事，听了这句后脸都白了，瞄了眼关跃，不太爽被摆了一道，埋着头上了车，一声都没吭。
等他的车开出去，那人掏出烟，递了一根给关跃：“叫我齐鹏就行了。”
关跃推回去：“齐哥赏脸，应该我给你递烟才对。”
齐鹏这次再看他，眼神已经不大好，因为从他的话里察觉出了别的，烟收了回去。
关跃低声说：“我有点事儿，齐哥能不能抽空跟我谈一下？”
齐鹏看一眼他停着的车：“你挺有招啊，故意叫吴三才来传话，又跟过来，就为了跟我谈一下？”
“对。”
“你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
“我听说你还带了个女人过来。”
关跃明白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他说：“那是我女人，在旅店，没过来。”
齐鹏沉默不语，很久才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给你个地址，今天下午三点，你单独来。”
※
言萧一觉睡得久，起床也迟。
从外面吃完早饭回来的时候，她经过关跃的房门口，刚伸手去敲门，却看见关跃从外面回来了，才知道他去了这么久。
“居然一夜都没回来，怎么，你这是有眉目了？”她观察着他的神情。
“不止，我见到那位了，叫齐鹏。”关跃神情如常。
言萧一下来了兴致：“然后呢？”
“下午我要单独去见他。”
“为什么要你单独去？”
关跃推开房门，脸上出奇的严肃：“他说五爷也在。”
“……”言萧嘴唇动了一下，又合上，一脸的平静。
所有人都以为五爷该在繁华的地方享受才对，可是他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就在她附近。
可是言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关跃观察了她好几眼，说：“言萧，我们这次是运气好才直接联系上了齐鹏这根线，下次可能没这么好运了。”
言萧看他：“那又怎么样，我们已经合作，运气好不好都得往下做。”
关跃是要给她打个预防针，毕竟她对五爷有仇。但她似乎不需要，也是，她身上什么时候缺过胆子了。
“我补个觉，下午得准时去见他。”他要关门。
“哎。”言萧忽然叫他。
关跃扶着门看着她。
言萧的身体往他这里倾了倾，隔着门，却又没了声，停了几秒才看着他说：“小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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