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始终没有回来。
小黛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手中的针停在空中，线头缠在一起，像极了她的心情。似乎感觉到主人情绪不佳，两只鹦鹉也安安静静，没有造次。
飞白回来时，小黛急急迎上去，摸了一手湿漉漉的雨水。她用准备好的热毛巾擦拭飞白的脸颊，又脱掉她的外套。
“淋这样湿，可别着了凉呢。”小黛心疼，半晌没听见林林的声音，又问，“林林呢？”
飞白顿了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她和我们赌气，大概是不会回来了，随她去！”她擦了擦自己的脸。
小黛怔住了，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不是你说她了什么？女孩子脸嫩，一定——”
“你总是满口林林林林，待她倒是亲厚得很。”飞白突然打断小黛的话，虽是笑着，语气却隐隐不快。
“飞白，我只是有些担心。”
飞白觑了眼她柔顺懵懂的面孔，隐约几分愁思。她其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总是提起她的名字，她兀自忍耐了，将火气压下，轻轻地道，“你不用管，小黛。”
小黛默默点头。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像一只钻进心窝里的壁虎，湿哒哒地悄悄往上爬。
“你也不用担心。”飞白见她神色有些黯然，淡漠道，“等她吃了苦头，自然会低头找我。”
小黛沉默下来，她仍是放心不下，她悄悄问尔冬，“告诉我，是不是她们怄气了？”尔冬让她不必担心，可到底什么情况，小黛完全不清楚。
真是两眼一抹黑了。
飞白一转身，就看见坐立不安的小黛，她嘴角一抽搐，那火蹭得烧上来，终究没忍住。她望着小黛，终究抬高了声音。
“我对不起她了？”短促的一句话，尾音戛然而止。
小黛察觉出她的怒意，几乎被钉在了原地。窗户没关紧，有些风钻了进来。她有些迷惑地走过去，轻轻唤她，伸手摸一摸，碰到了冷冷的扣子。光滑的，有棱角的。
“飞白？”
飞白心火熊熊。那醋意和妒火四处乱窜，烧得她胸口发堵。怎么能不嫉恨林林？她的年轻美丽，她还有很好的未来，有那样多在乎她的人！
怒火涌上来，她开口，带着几分置气。“你和林林一个鼻子出气。倒将我置之不理。若有什么，都是我有错在先。你觉得，我能图那个小丫头片子什么？”
她逼近小黛，扳起她的下巴，小黛惊慌失措，浑身颤栗，这一刻她像简直像一块压缩饼干那样脆弱，稍微一用力，就要碎了。飞白深吸一口气，所有的理智都砰然一声炸开，只有怒气。“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混蛋对不对？”
“你知道那丫头怎样说你的？说我和你不干不净呢。”
“不是的！不是的！”小黛此刻只知道摇头。她第一次被飞白劈头盖脸地责怨，两条腿都有些虚软。如遭重击，眼圈都泛红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别人说我不干净又如何？只要你不这样想……”她叫出声来。
“别人编排你，你却还护着她们。我维护你，却还是被你责怨。”飞白冷冷的。
“飞白……”小黛虚弱地l吟一声，“之前我想，如果我也有一个妹妹，我也一定会对她好，不会让她像你我一样受委屈。”
“我从来没有觉得是你不对，也没有对你摆脸色。我若是这么想的，就让我当场死了！”她自己心里也生了委屈，垂了头，声音带着细细的啜泣。“我一直想成为你的家人，飞白。”
飞白没有耐心听，她抽出手，撂了膀子，一语不发就走，显然还是在气头上。小黛呆呆地站着，呆若木鸡，直到尔冬扯扯小黛的衣裳才勉强笑笑。
尔冬悄声道，“小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最不喜欢别人忤逆她了，谁不听她的，都要挨骂。姑娘千万不要因此自苦。无论怎样，自己身子要紧。”小黛默然良久，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她抹抹眼睛，又低下头，不说话了，身子打了寒战，一股冷飕飕的风吹过来到底是哪里冷呢？
尔冬将小黛送回房间里。“药还没喝呢。”
她看了看小黛，终究没说出到底是什么事。林林确实和飞白生了龃龉，在回去的路上，飞白一直旁敲侧击地询问林林在学校里的生活，林林就有些烦躁，偏偏她又提及陆坤，语气当即便冷下来。
“又和那个男孩子腻在一起是不是？”飞白轻蔑道，“你以为我不清楚什么情况？过家家的游戏罢了，他如果对你还有点情义，就该和你疏远些才是。再说，你们学校就没有风言风语么？”
林林忍了又忍，“姐姐其他地方不管我，偏偏在这事上这样严。我与他并没有什么，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是姐姐信不过我？”她看飞白，一双眼睛明晃晃得亮着。
“我自然信你。只是瓜田不纳履，游戏尚可，失了名誉事大。”飞白笑，回头一双眼瞥她，“我劝你少和他来往，完全是为你着想。你以后总要找个家境相当的人，你父母不会管你，好歹有个姐姐。”这话半真半假，如果林林愿意听她的话，那么过去一切她也可以假装忘记。。
林林点头，很诚恳，“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可是我并不想这样早的考虑这些事。”她坐直了身子，“筹谋婚姻大事，为时也太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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