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谷雨只说道:“讷夏布叫他们迷住,眼下我没得办法。”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思及若有一两只心蛊在手,或许能强扭了过来。可若蛊术扭转的同这方术不同,终是治标不治本。
“他们真舀讷夏布性命,早该在喇晚,讷夏布没得手时杀叻他。叻时候不杀,心头定想到讷夏布身上,问得哩我手段,再不是,奏是等着我们去救。”
赶尸匠一想,这说得在理。他们为吴镇穷出不断的手段烦恼,吴镇不也为刺探他们的底细而烦恼么?于是说:“小哥说的不错。”
二人各怀心事,越走越远,直到天气渐渐转阴,方察觉回转了乌蓬山。
乌蓬山下遍地坟墓,阴气之重,土地贫瘠。罗谷雨自江水边离去,便往此处走了一遭,放掉了一批蛊虫,赶尸匠并不知其意欲何为。此番兜转回来,远远见那山间木屋,赶尸匠心下便有计较,知罗谷雨有意给吴镇来一处灯下黑的打算。只其不知吴镇之中很是有些懂得算命卜卦之人,洞悉之下,便是哪里都是相同的。
不过既然到哪里下蛊都是相同的,他也没什么要说的。
二人直朝小木屋入去,怎知那仿佛被遗弃的小屋里头竟然转出一个麻衣老农来,咋见了他们二人,竟飞也似的转回屋里,把那几块木板拼成的门死命阖拢。
赶尸匠对此倒不惊异,他若见到有类似自个的相貌的人在夜半出没,也得吓上一吓,以为是哪方阴神出没。可如今大白天的,也不至于害怕至此吧,莫非是心里有鬼?
与罗谷雨对视一眼,赶尸匠摸了手套戴上,自上前去叫门:“那老汉人,怎的如此慌张,我二人又不会吃了你,且开门来说说话!”
门内传来声音叫道:“我只一看山的邋遢老头,你们二人害了吴镇老爷性命,死到临头不知,切莫要来扰我拖我下水,他日到了阎王殿前也莫要说我面貌!”
赶尸匠听罢惊奇,他们这等修习方术之人,是拜鬼神却不敬鬼神,屋内老汉口中之言无疑暴露其并未身怀异术,同时又透露出与吴镇有所牵连,叫他心中感到蹊跷。
他心中一转,开口道:“你倒是知道不少,看来是吴镇的心腹人,这倒是提醒了我,我此刻未能把吴镇里乌七八糟的家伙揪出来,倒能拿你先下手。”
说罢假意往脆木门上踢了两脚,咣咣作响。
里头的人抵住门,喊道:“对我这看山的老头呼喝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打进吴镇里去啊?你此刻嚣张有何用,待叫吴镇的父老们收拾,才知道那些在田里忙活的家伙为何人不人鬼不鬼的!”
说道那些被吴镇施手段困住,被当作下人牛羊使唤的普通人,便是赶尸匠心中亦不住发寒。
若说从前左道中人,往往提起湘楚之地里有个方士安身之地时,心中满是向往,如今得知其中真切以后,就只剩下齿冷。转过头来想,别的地方百姓视左道中人如蛇蝎,一被官府抓到便被打杀,如今却是恰好反转过来么。
赶尸匠亦知自己老爱多想,就此打住,继续出言威胁:“旁人我不晓得,只晓得这破木板门护不了你,你出是不出来?”
里头的人梗着脖子喊:“不出,死也不出!”
赶尸匠欲再说话,见罗谷雨把身上白蟒抓下来往地上一抛,白蟒猛地一蹿,就着一只从木屋破洞里钻出来的黑老鼠张口吞了,并顺着洞口冲进去。
屋内传来一阵怪叫,老汉当即从破门内滚出来,身上盘着一条白蟒。
这回白蟒可没有盘在罗谷雨腰身上时温柔小意,直把干瘦磕碜的老汉勒的咿呀鬼叫,伸手往罗谷雨方向抓,仰脖大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没叫两声,就被勒的气短昏了过去。
赶尸匠即刻失笑,罗谷雨却没露出什么类似得意的笑容,反倒神情有些郁郁,忽对赶尸匠问道:“我楞个吓人?”
“啊?”
赶尸匠一时呆愣住。
“那妹子,哩,还有讷夏布,还有其他人。”罗谷雨伸手招回白蟒揉捏,想到出来的这几个月所遇的人与事,“各个老是一脸有话不讲,老使那眼神色,黑叫人心烦。”
赶尸匠心道小哥看的倒是清楚,说话甚是直接,真说有哪里做错,其实也没有。可就不知怎的,虽说其性格一直不怎么显露,却总给人一股清高不愿同流合污之态,再加上处事方式实在不见缓和婉转,所以才导致旁观之人感觉其难以接近。常有人言某些形容良好之人,总被不经意流露的某些恶劣气质影响而给人不良印象,青年样貌甚好,给人不好印象,或便如是吧。
换言之是不够圆滑,容易刺伤别人,便也连累了自己。
即便心中如此想,可不会平白说了出来得罪别人。自嘲自己也怀着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赶尸匠打着哈哈:“兴许是各地人情不同罢了,此人要如何处置?”
罗谷雨斜睨赶尸匠一眼。
赶尸匠被一瞥而过,干咳两声略带尴尬地垂头。
罗谷雨终究没继续追问,走到老汉身侧蹲下并拿住其肩膀用力一捏,老汉便痛叫一声醒来,转眼瞅见盘在罗谷雨肩头的白蟒,又怪叫起来。
“闭嘴。”罗谷雨手上用劲,听的咯吱数声,直把老汉捏的面目扭曲,张着嘴却嚎不出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