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里面亮着灯，明晃晃的，这么多年头一次，有点不习惯。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和欢快的歌声，看样子张彻心情不错。
汪政庭进了厨房给自己煮了包泡面，刚端着到了餐厅坐下，张彻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他脸上正敷着一张补水面膜，汪政庭乍一看吓了一跳，随后不满道：“你一个男生敷什么面膜。”
张彻在他对面坐下来，拍拍脸道：“这里的气候太干了，才半天我脸上就起皮了。”
“男人还是糙一点好，细皮嫩肉的不怕人家说你小白脸。”
“爸，你这种观念太落伍了，谁规定只能女人活得精致，男人就必须不修边幅，你这是隐形的性别歧视。”
汪政庭懒得跟他争辩，低头吃自己的泡面。
张彻看他狼吞虎咽地吃一碗干巴巴的泡面，有些心疼。
“爸，怎么光吃泡面，我给你叫份外卖吧。”
“不用。”
“爸，你晚上没吃饭吗？”
“太忙没时间。”
“没时间也要吃饭啊。”
张彻站起来去给他沏了杯热茶端过来，汪政庭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还是皱巴巴的旧睡衣，问道：“今天逛街没有买新睡衣吗？”
“哦，忘了。”
“明天我下班路过商场给你买两套。”
“好，麻烦爸爸了。”
“说了不用跟我不用客气。”
“好的爸爸。”
汪政庭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面，喝了两口茶清了清口，然后放下茶杯，郑重其事地对张彻说：“我们谈谈你以后的人生规划吧。”
张彻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好。”
“首先要确定的是你以后和谁在一起生活。我的情况你大致了解了，我简单说一下你母亲何芸那边的情况。她十六年前移民去了美国，这些年一直在那边生活。她现在大学当教授，她现任丈夫在投行工作，家庭收入应该还不错。除了宇轩，也就是和你抱错的那个孩子，她和现任丈夫又生了一个女儿，今年好像才五岁。”
张彻若有所思，“哦。”
“当然，我不是让你现在就做出选择，一切都等你母亲回国和你见面之后，看你们双方的意见。她现在对这件事还完全不知情，我稍后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
张彻又“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爸爸，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汪政庭看着他，说：“我当然是希望你能留下和我一起生活。”
张彻如释重负地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决定了，我要和爸爸一起生活。”
汪政庭略感诧异，“现在就决定了？你都还没有和你母亲见过面。”
张彻点点头，认真道：“嗯。我很确定，我想和爸爸一起生活。”
“为什么？”
张彻冲他笑了笑，“因为是爸爸先找到我的啊。”
“那是因为警方联系不到你母亲，只联系到了我。如果你母亲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去找你的。”
张彻摇了摇头，“不光是这是原因。我妈妈她这些年生活得很幸福，又和……那个孩子有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想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汪政庭没想到他这么懂事，反而更心疼他，“别这么想。”
“最重要的原因，爸爸一个人太孤单了，我想陪着爸爸。”
不是为了讨好他，这是张彻的心里话。
汪政庭不能说不感动，但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还是等你妈妈回来再说吧。她那边和国内有时差，现在还是凌晨，我明天上午给她打电话跟她说一下这件事。”
张彻从小没有妈妈，没有享受过一天母爱，他很期望何芸的到来，但他又怕，具体怕什么他也说不清。
“好，正事说完了。你妈妈回来前，你暂时和我一起生活。我平时工作很忙，周一到周六都得去学校，每天早晨七点半就出门，晚上很晚才能回来，所以没时间照顾你。你自己解决三餐，小区门口就有饭店，或者去附近商场的餐厅。”
汪政庭从钱夹里抽了一沓厚厚的钞票给张彻，“这些零花钱你先拿着花，不够了再要。”
张彻一看见钱眼睛就亮了，不客气地全部收下，“爸爸在哪儿吃饭呢？”
“我平时都在学校食堂吃，三餐都有，很方便。”
堂堂院长竟然只吃食堂？张彻简直难以置信，“食堂的饭多难吃啊。”
“还好，起码干净卫生。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张彻主动把他的碗筷收拾了，“我把碗刷了。”
汪政庭点点头，这孩子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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