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陶息背对着我,他手握菜刀,几乎用全身的力气把刀往高进的脖子上压过去,好在高进用一把凳子腿比在脖子前,及时嵌住了刀刃。可高进看向我呆住的那一两秒却给了陶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眼见拔不出刀,便改用手抓住高进的头发,连着两下狠狠撞向大理石做的洗手台上。
这两声暴雨都遮不住的闷响打在我心里,我急得眼底发烫,却没看到陶息正在给地煞松绑。
“糟了!”我刚想跑过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陶息一脸戾气的冲着地煞低吼:“杀了杨锐,立刻。”
此时的地煞已经虚弱成半透明的灰色,它漂浮着朝左右摇摆了两下,像是在表达人类的“犹豫”。
我见状步步向后退去,陶息也在大喊着:“放走了他,我做的所有事情就都会败露!”
这句话好像什么开关似的,地煞突然朝我飘了过来。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门,距离我起码有十五米,而这对于地煞来说根本不是距离,换言之,被地煞盯上的我无路可退。
陶息似乎是不耐烦了,他从地上随手抓了一个打碎的酒瓶朝我走过来。
“快跑!”高进一把从背后锁住陶息冲我喊。
大脑还没来得理解这句话,我的身体已在飞快地向楼上跑去,眼前残留着的是高进满脸血水的画面。
他明明那么爱干净……
再回过神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刚才拼死也要逃出来的地方。
我紧贴墙壁,一双眼来回扫视前方。地煞没有出现。
难道它放弃了杀我?
我没来得及撤回这个标准FLAG发言,就看见眼前的地面慢慢升腾起一股雾气,然后慢慢扩散成人形的样子。
我两腿发麻,呼吸急促,原来任何心理上的藉慰在真正的死亡面前都是这么苍白。心底有个声音在懊恼着,原来我以前写的那些角色濒临死亡时的心态是那么不真实,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把他们写得更好。
但是我会有这个机会吗?我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捋直舌头,为自己的生存争取一丝希望,哪怕再渺茫。
“秦书歌,你是陶息的舅舅,你不愿意杀人的对不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的侄子活下去,可是这是不对的,杀戮是没有尽头的。”我紧盯地煞,慢慢向着床的方向挪动,“这个床你还记得吗?陶息从小就睡在这上面的,还有这个房间,你小时候常在这儿陪他的。”
地煞发出了熟悉的“嗬嗬”声,似乎是在应和我的话。
我扯出一个笑容说:“你们感情很好,我都知道,可对一个人好,不意味着要纵然他犯罪,不然只会死更多无辜的人,我……我会让这一切都停下的,陶息也应当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责任……”
说到这里,我心里暗叫不好,我应该做的是尽量安抚地煞,模糊掉陶息会因此而得到的下场。
他杀了那么多人,没可能逃掉死刑的。如果我活着出去,肯定会揭发陶息所做的一切,那么他就会被判死刑。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是让地煞在我和陶息之间二选一。
地煞突然开始颤抖,或者说那是种蓄力的状态。我明白地煞已经做出了它的选择。
真不甘心啊,为什么要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呢,新书还没写完,肯定会被雯姐骂死,可是如果我死了,我以前的作品是不是会重新大卖呢?书腰上用红色大字印着“杨锐遗作”之类的……会有书迷为我伤心吗?多年没见的爸妈又会怎么想呢?还有冰箱里剩的豆腐,再不吃就要坏了吧……
在漫无目的的琐碎幻想里,我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降临,我睁开眼,看到地煞在距离我半米远的地方反复向前冲撞,却好像撞到什么屏障一样无法突破。
那难不成是……
我摸向后口袋,掏出了罗经仪,手指颤抖着打开盖子,果不其然,里面的指针直直的指向我的前方。
“是你吗?”
“是你吗?子杰。”
我得不到回答,甚至说我什么都看不到。
对于我而言,眼前就是一团空气,我却感觉到鼻腔酸涩,脸颊发烫,甚至连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
我在一团空气挥动左臂,嘴里喃喃着那个人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和陶息一样,用再邪恶的方法都可以,只要能够留住自己所念之人的一缕魂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时间与维度,却永远见不到对方。
想到这点,我心痛到无以复加,而这份悲痛远不能用恸哭去宣泄,它像一根裹在心脏里的荆棘,深深的把疼痛传在心底,提醒着我,我所犯过的所有错。
如果不是我,陈子杰就不会死,可即便如此,眼前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却挡在我的身前,不止一次来保护我,这要我怎么释怀?!怎么原谅我自己!
这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无比丑恶。
我跪倒在那堵看不见的屏障前,像个虔诚的教徒一样,说起那些我日夜咂摸却不敢与人透露的掏心话。我听见自己泣不成声的告诉他,告诉他那些我曾经坚持的梦想都成真了,我现在是个真正的作家了,还拥有了自己的书房,有着纯红木家具的那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