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胳膊肘撑住前台，眼睛不时瞟向斜对面，嘴上还不忘向新来的员工讲低俗笑话，逗得前台小妹咯咯直乐。
公司大厅极度冷清。平日里寻着借口往外溜的员工全学乖了，在楼上办公室端端正正坐着，生怕碰见领导，被借机骂个狗血淋头。
按理说，刘老板这个时间段就该在麻将桌上挥金如土，可谁让萧家的公子哥要来办事，派个小员工去接待听来就不妥。考虑到近期公司还跟萧声国际有合作项目，为表诚意，刘老板只能自个儿上。
自动门开了。
萧天王单手脱掉口罩，只用一边耳朵挂住绳，施施然走来，眼尾挑起惯有的融融笑意。
刘老板收敛住猥琐笑容，扯了下卷皱袖口，搓着手边走边问：“诶，萧天王怎么一个……”
话到一半却被噎住了。
还没走近，就见萧缶侧了侧脑袋，把原本藏在后背的那只胳膊伸了出来，连带着拽出一位神游天外的男子。
刘老板狐疑注视那张被墨镜遮住大半的脸，心里有点发毛。再一瞧打扮，他顿时反应过来了——这不是那只刚被他欺负走的小绵羊吗？
作为一只老狐狸精，刘老板看看萧缶，又瞅瞅他俩就差牵一块儿的手，竟也猜不出这是什么情况。
总之不会是好事。
林绛年还没来得及从恍惚状态中苏醒。
当他得知从天而降护着他的好心人，就是引他鼓足勇气进娱乐圈摸爬滚打的偶像时，第一反应是心脏突跳，第二反应是退却。
林绛年不是那种会绞尽脑汁和偶像碰一面的狂热粉丝。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情愿停留在遥远的位置，孤单地听萧缶唱歌。
萧缶就算隐退了，也该写歌、当制作人，或者做其他有意义的事。总之不该把花时间在他这种人身上。
“借过一下。”林绛年低头，试图绕过萧缶往公司走。
“等等。”结果萧缶直接伸手拉住他，抬了抬下巴说，“这副墨镜贵着呢，你就这么架着走啦？”
林绛年说了抱歉，忙不迭就要取下来，结果萧缶把他另一只手也制住了，低声道：“先不许走。作为感谢，你得赔我一个秘密。”
“……秘密？”林绛年望了眼自己被攥住的小臂，轻声重复。
“为什么哭？”
“……”林绛年咬了咬嘴唇，偏过脑袋。
“那我换个问题。”萧缶想了想，松开他一只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绛年张嘴：“我……”
“算了，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这个。”萧缶恶劣打断他，像是在玩弄人，偏偏嘴边又噙着一抹耀眼的笑，叫人气不起来。
林绛年没骨气地被晃花眼，扭回头听话地不说了。
“逗你的，小明星。”萧缶比林绛年略高半个脑袋，弯了弯身子，声音就在恰到好处的距离，正色问，“我就不打听刘老板怎么欺负人了。你直接告诉我，你的诉求是什么？”
萧缶的问题很没头没脑，换了别人应该会迷茫地说“我没有诉求”。
可林绛年却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萧缶看出来了，看出来他站在唱片公司门口犹豫不决，并不是为了红眼睛，也不是为了进去闹事。
而是因为他有一团不灭的火。
我不要继续待在玻璃柜里。林绛年心想，却没有说出来。他偷瞄了一眼萧缶，发现萧缶的眼睛像温柔流动的水，隐秘地鼓舞着他。
“我想能被所有人听见。”萧缶如碎钻的无暇光芒感染了林绛年，卡在嗓子眼的话倏地冒出来，“除了音乐，我也没别的热爱了。”
多奇妙。
这么清冷的声线，居然也会燃烧。
萧缶没有嘲笑他这番类似回忆录里老套台词的话，只轻轻点头，认真说：“我知道了。”
“我曾经也和你一样。”萧缶笑了笑，“所以我现在站在这个位置。你认为我成功吗？”
“当然。”林绛年当即颔首。
“如果这里是你想要的……”萧缶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很快又恢复正常音量，松开林绛年手腕，正色道，“光靠热血可不够，你得证明你有资本狂妄。”
所以林绛年就被迷迷糊糊拉了进来。
当他站在公司大厅，回忆起自己那番宛如励志宣言的话，才后知后觉感到害臊。
林绛年不光耳朵烫，脑袋也嗡嗡直响，完全是靠本能在行走。当萧缶猝不及防把他拉到身前，即便动作挺温柔，可他还是免不了一个踉跄。
好在萧缶用余光注意到他，揽了揽他肩膀，助他站稳后才礼貌松开。
“刘老板，”萧缶礼貌颔首，问，“我在门口捡到个小孩儿，是你这里的吗？”
“啊，对！”刘老板毕竟也是四处逢源的老滑头，表情只变了须臾，就打量起林绛年脑袋上架着的明显不属于他的墨镜。
他眼珠骨碌一转，挤出笑忙道：“就一还没机会出道的小新人，您肯定不认识。”
“是吗？还以为是您宝贝藏得太深。”萧缶开玩笑说。
刘老板也跟着笑。很快，他就用体恤的语气，偏偏头，装模作样问：“绛年你怎么回事，都不跟客人介绍一下自己？这位可是萧天王啊。”
林绛年根本没注意现在什么情况。他隐约听见有人叫他名字，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结果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就横挡在他胸前，阻碍了他前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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