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里有许多还在徘徊没有转世投胎的鬼魂，一具新鲜的人类身体足够引起动乱。
“我负责，你开就是了。”戚迟目光微冷，带了常居上位的压迫和冷漠，看的鬼差一哆嗦，老老实实开条去了。
宁南默不作声，戚迟既然说会带他见方乐乐，意味着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会护着他。他跟戚迟认识不久，却能够全身心的信任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鬼差很快拿了一张小小的便利贴出来，上头写了一个数字“18”，下头用小字印着今天的日期，还有终南山一号线的字眼。
“给您。”
戚迟接过那张便利贴，往宁南手背上一贴，那纸条竟渐渐融化在他的手背上。手背微微发烫，应该是纸条融进了身体。
车子重新发动，戚迟嘱咐道：“进去以后，不要跟别的鬼说话。”
人类说话时口中会有热气冒出，很快就会被鬼魂们发现。
前头渐渐出现了高楼大厦，鬼魂多了起来，路边也有小商贩在叫卖，鬼魂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看起来和人界并无区别。
戚迟道：“这几年想要参加公务员考试的鬼多了起来，留在鬼界的鬼也多了。”
宁南觉得新奇，“公务员考试？”
“刚刚的鬼差就是公务员考试出身，每天这么多鬼魂，没有他们鬼界就乱套了。”顿了顿，戚迟又说道，“鬼差可以留在鬼界不入轮回，他们大多是有放不下的人或事。”
宁南点头表示了解，枉死的人很多，有留念也很正常。他不免想到自己，如果是他，估计是会果断的进入轮回。
毕竟自己没什么好留念的。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下来，戚迟从后备箱里找出一条他忘在车里的围巾，动作自然的给宁南围上。
宁南的注意力全在那栋大楼上，大门口上悬着“枉死城政府”的牌子，两边甚至还蹲着石狮子挂着红对联，怎么看也跟“枉死”两个字关系不大。
“第六殿阎罗卞城王爱热闹。”戚迟整了整围巾的边，手指不经意的轻轻刮过宁南的脸颊，“她大概是十殿里最像人类的了。”
宁南才发现戚迟的动作，被他指尖擦过的地方微微发烫，托隐形眼镜的服，宁南看见戚迟眼睛里的自己，非常的清晰。
只有他。
衣袖下，他的手指搭上另一只手的手腕，默数自己的脉搏，发现着实有些快。心里叹了口气，长的好看就是好，轻易就能乱别人心绪。
“我自己会。”他躲开戚迟的手。
宁南的耳尖又红了，戚迟发现宁医生特别容易害羞，二十六岁了还跟个没谈过恋爱的少年一样。一撩脸就红，再撩就急着躲，跟没见过大世面似的。
确实可爱。
戚迟听话的撤了一步，开启“温水煮青蛙”模式，领着宁南进去。
宁南一进城主办公室，就看见四个人正围着张麻将桌打麻将。
“杠！”深红色西装的男人兴奋的把那张牌收到自己旁边，随手丢出一张三条。他的下家——穿一身银灰色旗袍的女人尖叫一声，把所有的牌一摊，“我胡了！”
“给钱给钱！”女人伸出手，漂亮的脸上都是得意，“我就说我今天手气好，你还不信，看看看看！”
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戚迟开门的动静，宁南进去的时候女人正不依不饶的要男人把剩下的两毛钱给他，一时麻将碰撞声和争执声混在一起，跟人界麻将馆里的场景没什么两样。
“崔珏？”戚迟微微皱眉，“我记得今天不是休息日。”
四个人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崔珏翘班被领导当场抓包，尴尬的笑了笑。女人根本不在意，慢条斯理的摸牌出牌，“幺鸡。”
“六殿？”
崔珏不敢动，另外两个人也没动静，女人叹了口气，手轻轻一挥，那两人身体渐渐缩小变薄飘落在地上，却是两个红色的小纸人。
“怎么，有……”女人抬起头，视线扫到戚迟身后的宁南，剩下的半句话顿时没在嘴里。她的眼里都是惊愕，半响都没说话，最后发出一声像是呢喃的声音。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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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珏这才看见宁南，身材挺拔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软针织毛衣，长相清秀却不显女气，笑的时候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周身气质温和无害。
哎，还是个人类。
崔珏想起前几天戚迟冲到他那里看生死簿时，轻飘飘的一句“我还在追他”，立刻明白戚迟看不见的就是眼前之人的生死，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崔珏：“殿下，这位是您的小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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