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在覆盖着眼皮的手掌中试图睁开眼睛, 睫毛轻轻扫在对方的掌心, 他听见一声低笑，然后重获光明。
灯只开了一小盏，但足够看清屋内的情形。
他立刻被吓呆了，以为空荡荡的更衣室里竟然挤满了人, 全部一线队成员都在这了, 一个也没有走——人群正中央摆着一个直径20英寸的蛋糕，装饰着巧克力、糖果和彩带，上面插着“20”字样的彩色蜡烛，摇曳着莹莹的火光。
“祝你生日快乐……”
身后的人推了他一把，李真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 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蛋糕上的字样，自己的名字, 20……这些为自己唱起生日歌的人……
微笑的队长, 拍着手领头唱歌的马塞洛, 推着蛋糕车的卡卡, 在一边笑得开心冲自己挤眉弄眼的本泽马、佩佩……
一个一个点过去, 他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声音发涩，软软的说：“谢谢……大家，谢谢……”
“快去吹蜡烛。”克里斯蒂亚诺终于忍不住提醒他, “去吧, 去许个愿！”
李真握着拳, 走上前去倾下身，闭着眼睛，将蜡烛吹灭。
这时生日歌也刚好唱完。
屋内爆发出一阵热闹的喝彩，灯终于被全部打开，李真站在蛋糕前面，看着那个中文的“李真生日快乐”整个人好像被点了什么穴似的，只能呆呆看着，一动不动。
旁边厄齐尔担心地看过去，又看看还站在墙边的克里斯蒂亚诺。
葡萄牙人刚刚正望着李真垂下头时露出的那一段脖颈出神，那时候，唯有蜡烛的微光映照着他，像午夜的月光。
他动了动步子走过去，凑到发呆的小家伙身边，低头一看，随即心里咯噔一声。
李真眼睛亮晶晶的，洗过的水晶一样澄澈，看起来很想哭的样子。
“谢谢……”那孩子胡乱抹了把不知道有没有渗出来的眼泪，“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你们会给我庆祝生日的……谢谢，真的谢谢……”
克里斯蒂亚诺几乎呆滞了，他立刻向卡卡投过求助的目光，对方也非常意外，摊手不说话。
十分钟后，克里斯蒂亚诺把人拉到外面的草坪上，决定和这个突然变成好哭鬼的小孩谈谈心。
“为什么会哭呢？”
“我不知道。”李真躺在草地上，愣愣的看着月亮，“就是很感动吧，因为太意外了……”
他以前……真的没有过过生日。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从他记事起，就没有吃过生日蛋糕，家里没有给家庭成员过生日的习惯，他也没有给自己过生日的习惯。上初中的时候，倒是听同学说有女孩子送他生日礼物，可是他长期在梯队训练，那些塞在课桌里的东西最后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在梯队……他摇摇头，他早就不会记得要给自己过生日了。
仪式感什么的，他没有。
“我以为……”李真慢慢说，“我以为能有几个球迷记得我的生日、有你记得我的生日、球场上，卡卡也跟我说了生日快乐。我真的很满足了，这就够了，我没想过别的……”
但是，你们却为我精心做了这么多额外的事情。
他又想哭了。
克里斯蒂亚诺凝视着躺在月光下的男孩，眼中闪过万般情感，最后只化作一句：“你值得这些。”
你值得所有的一切。
“我还有礼物送你。”李真听见坐在旁边的人说，他抬起头，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倨傲的下颌角，他笑了笑，“在哪？”
克里斯蒂亚诺向他伸出手：“去我家吧。”
路上克里斯蒂亚诺格外安静，李真翻看着手机里朋友们从远方发来的各式祝福，心里饱胀的情绪涨得满满的，觉得自己可真是幸福啊。
一直开到院子后面的车库，每次李真进这儿都要内心感叹一下万恶的资本主义，毕竟克里斯是那种决定不了哪种颜色就把同一型号的兰博基尼所有颜色都买下来的人……他下了车，等在一边，葡萄牙人从驾驶座上下来，一把扯住拔腿要走的青年的衣领。
“诶？”
克里斯蒂亚诺把一把崭新的钥匙放进正懵逼脸看着他的李真手心，向旁边点了点道：“你的礼物就在这。”
李真下意识随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块银色的、质地良好的布料遮盖着底下流线型的车身，他立刻明白了克里斯蒂亚诺的礼物指的是什么。
“这个……”他惊讶地喘不过气来，看见克里斯蒂亚诺走上前去，单手从前往后扯下遮盖，柔顺垂坠的布料顺着金属红的车身褪下，像水流样一流过表面。
他定定看了十秒，克里斯蒂亚诺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确定那眼神中是喜欢，才略略放下心来，就听见青年坚决道：“克里斯，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克里斯蒂亚诺的表情几乎立刻就垮了下来，李真感觉自己似乎让他难过了，甚至有些结巴起来：“克里斯，谢谢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可是它、它……它太好了，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贵重？克里斯蒂亚诺不太能理解这个拒绝理由，他有点委屈地看向李真，那表情几乎让青年产生了深沉的罪恶感。
“我、我……”
“你不喜欢？”
“喜欢！”李真立刻提高了声音，不安地看着他说，“可是我不习惯，我从来没有收过这么昂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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