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大厅里又来了几个穿着礼服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化妆，是林经理派来在门口迎宾的。小石没什么事，帮着花艺公司的人清扫桌子和地面。
来插花的有一男两女，两个高耸的花柱已经插完，正在弄小桌上的花束。
其中一个人念叨：“这新娘子够任性的啊。”
另一个“嗯”了一下。
“哎，这是婚礼吧？”那个人问小石，“怎么都没看见合照和易拉宝呢？”
“算是吧。”小石说，“为什么说他任性？”
“这绣球，特别容易蔫，昆明一支三四块，送到这里你知道多少钱？五十。”
小石乍舌。
“更别提这蓝色妖姬，用这装饰婚礼，我是第一次赶上。”
“这两位主角我还没见过真身呢，好奇死了。”
小石笑着说：“一念哥吩咐来着，留下您三位吃饭，别着急回去。”
他把剪下的花枝扔到后厨，走一半撒了一些。蹲下去清理的时候，小石忽然看见刚才被人议论的两个人，正在玻璃窗一侧的角落里，面对面说话。
“你怎么就穿了这么点？”谢一念的声音。
“不冷。”
“紧张吗？”
小石抬头，见谢一念正伸手给范逸系领带。
范逸仰着下巴笑：“紧张。”
“呦，这人前说话对你来说来紧张？”
范逸的声音沉下来：“平时人前说的是套话和假话。”
小石听到这句，觉得偷听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似的，赶紧低下头，转过半个身子。
又听见谢一念“哦”了一声：“准备了什么话？”
“一会儿就听见了。”范逸摸了摸自己系好的领带，换了个口气，“马上人该来了，我去门口迎，怕他们不认识。”
“我去吧，你在里面陪着说话。”
范逸点点头，忽然又问：“对了，回礼准备了么？”
“准备了，在山下，一会儿让人拿上来。”
“准备的什么？我都忘记这事了。”
“手机。”谢一念说。
范逸有些惊讶：“好么，这婚礼是赔定了。”
谢一念狡猾地一笑：“不一定。”
八点前，鲜花准备完毕。整个大厅完全靠本身的家具和灯光来布景，凡是装饰皆用鲜花。剪下来的花枝足足装了两个大号垃圾桶。
九点一过，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谢一念站在门口，背后是小石、林经理和六个精心打扮的女孩子。
谢一念在门口迎了一个小时，嗓子就干得厉害。他让小石给他拿水，喝的工夫，又有人进来了。
“一念！这是婚礼吗？”
谢一念一抬头，见是长白山的张总。
“哟，张总，”谢一念赶紧过去，“您真来了！”
“你请柬说得模模糊糊，幸好我脑子快。”张总附耳小声问：“婚礼哪有新娘子出来接客的？”
谢一念哈哈一笑：“您带红包了么？”
“必须带了！”张总拍了拍手里的包，“新拟的合同，够么？”
谢一念把他往里面迎：“够了。再在我们这住些天，管吃管住。”
“哎，咱俩合作这事，范逸知道了吧？”张总拉着他小声问，
“还不知道。您还担心他不同意是怎么的？”
张总呵呵地笑：“这不数目比较大么？”
谢一念斜着眼笑：“您觉得我们家谁管钱？”
“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开玩笑了。”谢一念拍了拍他的肩膀：“范逸在那边说话，您抽个空把这事跟他说下。”
这场宴会范逸和谢一念两人邀请的都是比较熟悉的人，年龄相仿的，或者说得来的朋友。请柬上只写了两人举办“特别的新年聚会”，本不想搞太大规模。谁知这来的人里面不少面孔都出乎谢一念的意外。
他看了进来的一个个C市雪圈、餐饮业的大佬，心里一阵阵打鼓。本来不怎么紧张的心情，也有点忐忑了。
小舞台上的小乐队唱起了歌，缓慢悠扬的女声，服务生端着饮料杯和酒杯在场中走动。
谢一念定了定神，走到一旁喝水，眼睛往大厅里寻摸，远远地看见范逸和张总面对面站着另外一个小门的门口处抽烟。
谢一念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抽烟。
张总面对着范逸，正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两人有来有回，看起来聊得不错。范逸抽了一口烟，抬头的时候隔着落地窗，看见了他。
在女低音温柔的声线里，谢一念有点恍惚，这个场景他特别熟悉。那会儿范逸也是这样，边抽烟边和别人说话，然后在远处不经意地抬头瞥他一眼。只不过那时候他看不懂，范逸的眼神他是一点点明白的。
可他忽然又想不起那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一年前，两年前，或者在梦里。
“一念。”忽然大门处有人喊他。
谢一念转过身，见吴磊和郁哥，各领了一个女生走了进来。谢一念赶紧笑着迎上去，发现后面跟着秦灼。
“这么大事，你也不请我呢？”秦灼进门就说。
谢一念挠了挠额头，还没开口，吴磊说道：“我告诉他的。”
“这不是知道秦医生忙么，不好意思打扰。”谢一念说。
秦灼笑着小声说：“我偷着来的。”
吴磊哈哈一笑：“别逗了，你觉得你跑这来这事能瞒过小希？”
几个人往里走，秦灼往沙发上一坐，说了句“知道了也没什么”，说完拿了块糖剥开放进嘴里。
“你可以，”吴磊点点头，“你今天好好学学，回去让小希给你办一个，必须不能比这档次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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