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林久目送着易江南的车开走，一边叹着气打电话，一边往乐器店走。
乐器老师正上着课呢，林久也不催促，坐在一旁听那些学京胡的同学，拉出弹棉花一般的音乐。
等了半个多小时，乐器老师才结束课程，林久也挂了电话，把盒子递过去说：“老师好，劳您帮忙崩个弦儿。”
老师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说：“木芙蓉雕得可真漂亮，有些年头了吧京胡，琴杆这么短，琴筒也不大......小兄弟，你这京胡，卖吗？”
林久一愣，笑着摆摆手，说：“这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可不能卖呢。”
老师哈哈笑了几声，说：“你不怪我唐突就行，只是现在软弓京胡确实比较少。”
说着话，老师就从自己工具箱里拿出弦来。
京胡有两根弦，弦较短，所以音域并不宽。现在用的大多数硬弓京胡，声音刚劲嘹亮。软弓京胡声音柔软一些，所需技巧也高。
林久看着老师熟练的动作，心想着这京胡不能浪费了，干脆找个时间过来把这京胡学学，也不枉费老爷子留给他这份心。
老师崩完弦，拿出软弓来，说：“不介意我试试吧？”
“您随意。”
乐器老师显然是个痴迷京胡的，听林久放话后，立马开始调音，手指按上琴弦，说：“给你拉一首《柳青娘》。”
曲子不长，只有京胡单音，更显悠扬清脆。
老师放下京胡，皱着眉说：“好像音有点不对。”
“哪儿不对？”
林久这个外行也听不明白，眼瞧着老师把着京胡上下左右四处细看了一番，最后狐疑地停留在那琴筒处，用钩子一钩，钩出一小信封来。
老师一脸我很明白的表情，把信封和京胡一并交给他，深藏功与名地离开了。
林久：“......”
京胡琴筒不大，装的信封薄薄一张，不过手掌大小。
林久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里面空空的，往手上一倒，落下一张支票。
瞅了眼支票数额的林久：“......”
老爷子是个敞亮人啊。
工作室其实还有一个编外人员，易江南的话痨室友——阮宇。
这是这人平时研究生学业太重，不常来工作室，最多空闲下来帮着他们检查一下bug。易江南到工作室的时候，许东正趴在桌前修改计划书。
工作室就他们俩人，来外卖了老总和副总还剪刀石头布，输了下楼拿外卖呢，谁也别嫌弃谁。
“完事儿了吗？”
许东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说：“车轱辘话来回说，方案都改八遍了，那郑经理还要提要求，甲方这么不好相处的吗？”
“忍忍吧，今天再签不了，咱们不干了。”
许东瞪他一眼，说：“那下个月租金咱俩谁卖屁、股赚？”
易江南噎了一下，说：“我卖我卖行了吧！还能亏了你？”
工作室不大，约莫五十平米，许东仰躺在沙发上，说：“说回来，你对你那便宜弟弟还真是好啊。”
“就那一个弟弟能不好吗？”
“好到咱们这破工作室叫霖久？赚的钱全打他卡上？给我死工资？”
“你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许东闭着眼也不看他，轻飘飘地说上一句：“我当初对我那白月光也是这么好，农村人一个月就一千生活费，省吃俭用给他买球鞋，大学四年情意都抵不过他老婆娘家人的殷实家底儿。当着他老婆的面还敢甩我耳光叫我滚，啧，真他娘的偏心。”
“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可不就偏心了吗。”
“跟你说要紧的呢，孩子可以宠，别什么东西都不设防地摆在人跟前。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真心换来的不一定是真心。”
易江南手指点在桌上，琢磨着林久的模样，手胡乱比划着。他想说林久这人不一样，可说出口又觉得单薄，许东也不是奔着离间他俩来的，于是没说什么，傻兮兮地笑了一下。
两人插科打诨地聊着，快到时间了，挣扎着爬了起来把领带给系上。刚刚还颓废不止的两人，立马跟社会精英一般，俊美帅气，满血复活。
西装是成年男人的盔甲。
到了饭店门口，许东手机响了，走在前头的易江南看了看手表，说：“谁啊？”
许东诡异地看他一眼，说：“没谁。”
易江南皱了皱眉，说：“那我先进去了，不能让人甲方等着。”
“嗯，我接完就来。”
目送着人离开，许东这才接起电话，说：“喂，林久？我们在XX饭店......对......啊？也行......”
吃饭的地方易江南特意挑了个好的，吃完饭底下就是酒吧，再往下一层就是迪厅，这甲方要是还不满意，易江南就把他脑子按在楼下那DJ打碟机器上摩擦。
脑子里自动播放着3D无码高清的血腥片段，门一推，郑经理就进来了。他这人戴着个金丝眼镜，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易江南眼睛一眯，笑得十分从容，嘴角的梨涡给他勾勒出几分温顺。起身握手，再坐下，像是机器人一样符合程序运算。
“今天就易总一个人？”
话刚说完，许东就进门了，坐在易江南旁边，说：“抱歉来晚了。”
郑经理笑了下，说：“还好没上酒，要是上酒了，你可得自罚三杯。”
易江南嘴角笑意一僵，叫了服务生，说：“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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