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他的从容，行政楼这边可吵得不行。
李博闻脸色不好不说，一旁的教导主任直接骂上了，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搞教育的知识分子。
评论小组的人们左右看看，为首的那个有些迟疑地说：“夏校长，您看这......”
夏校长还看着夏阳笑呢，回过头来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男生穿裙子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没人规定男生不能穿裙子不是吗？哪条法律规定了男生必须有男生的样子，女生必须有女生的样子呢？男孩儿穿裙子很可爱，女孩儿剪了短发也很英气。”夏校长说着，看了看球场中欢呼不断的球员们，低声说，“这是他们的人生，而我们只是老师。”
她的话说得并不直白，但李博闻还是黑了脸，低声说：“那升重高的事情我看就只能暂缓了。”
夏校长笑容一敛，看着李博闻，说：“如果您不认同多元化教育，自然可以在评论表上如实书写，这是您的自由。但如果出现半句对学校孩子的污蔑和过分描述，我会选择投诉，或者公报舆论，这也是我的自由。”
李博闻和评论小组走了，教导主任也不敢说话。
夏校长撑在阳台上，看李博闻气冲冲地下楼模样，轻声嘟囔着：“没结婚就敢插手我的事儿，还真把自个儿当盘菜了，什么玩意儿......”
球场上下来，夏阳走在最前头，后面左右两边都走着人，一个脸臭臭的，一个贼特么开心。
脸臭臭的林久，不断往下拉裙子，还感觉裆部生风，说：“明明是我出的主意，为啥我也得换啊！”
贼特么开心的白辙，说：“嘤嘤嘤裙子也太凉快了吧，扣子上还有小蕾丝好可爱啊嘤嘤嘤。”
他们走得一点不遮掩，路过教学楼时，楼上不知道哪个班的女生吼了一句说：“好帅！”
随后楼层里有女孩儿的班级都探出头来看，欢呼声不断。
夏阳是足球队队长，平时外出比赛回来拿了名次也能被欢呼着拥进来，今天倒是第一次听阵势这么大的。
原本被强拉着女装的足球队员们，一个个也不遮掩了，挺起胸膛，穿着裙子还走得十分霸气，像是下一秒就要出征球场一般。
一行人挤挤嚷嚷地去了足球队训练场的公共浴室里，夏阳发话，借了人家的小裙子，还是得给人洗干净。
都是用洗衣机洗衣服裤衩臭袜子的大老爷们，脱完衣服后，赤裸着在澡堂子里，就着热水把小裙子搓了起来。
林久穿的直接丢给了白辙，自己溜进单间的浴室里冲洗。
说是单间的，其实就是一个个小隔间。房门只有中段，遮住胸腹处和腿根，别的还露在外头。
白辙搓了仨人的裙子，跑到林久旁边，探着身子看他，说：“你用的沐浴露好好闻啊，什么牌子的？”
林久抹开头上的泡沫，把自己洗浴用品递给他。
白辙看了咋舌不断，说：“万恶的资本家，还是外国货。”
外不外国货他不知道，反正是易江南给挑的。
洗完澡出来，足球队有个小哥提着裙子去女生宿舍给还了，没一会儿跑回来，对着夏阳说：“校规撕了！”
夏阳正吹头发呢，闻言把吹风机往旁边一搁，说：“真撕了？”
“真撕了，校长亲手撕的！”
浴室里欢笑声不断，一个个，像是打赢了什么胜仗似的。
林久拿着浴巾擦头，原本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也难免激动几分。
校规没了，是不是这周就可以回家了？
一到周末，公车站的站牌旁边就挤满了学生。
林久要转三四趟车，也不跟着那群人挤，自己一个人站在边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天气热了起来，今天的X市至少有二十五度。
凉风吹到人脸上，还有些淡淡的花香气。木兰花开了，树木高大，花瓣像个小碗似的，下过雨后，落下一地的小白瓷碗。
电话响了，林久正好瞧见自己要坐的公车到站，一边刷卡，一边夹着电话走到最后坐下，问：“怎么了？”
庄煦之那头梗着不说话，只听得见轻微的气声。
“煦之？”
“林久......周一退学了。”
林久一愣，脑子里的思绪一团乱麻，好不容易揪到个话头，问：“你跟他聊过吗？”
“没有，他电话不接，我去小院儿找他，他也不开门。”庄煦之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了些哭腔，像遮掩似的轻咳一声后，才继续说道，“你能不能联系一下他？他平时老听你的。”
“好，你先别急。”
挂了电话后，林久第一时间没想着打周一电话，而是皱着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是不是哪儿出了纰漏？
脑子里像个小陀螺一样飞速运转，他掐着点下车，再换公车。
换公车换了三四趟，才回到自己家楼下。
小卖部依旧没变，只不过白辙还在校内，听说是上回穿了裙子琢磨出甜头了，后面偷偷摸摸穿的时候，被夏阳抓着，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赶不回来。
摇摇车上坐着个小女孩儿，林久定睛一看，笑着凑上去，说：“爸爸不在家？”
小女孩儿还记着他呢，笑着问他要糖。
林久这会儿身上可没糖，进了小卖部买了两支棒棒糖，给她一支，自己坐在旁边的木板凳上，也含着一支。
“刚刚有人来找爸爸说事，就在那边。”小女孩儿举着圆乎乎的手胡乱指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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