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江南说话声音很大，不止他们病房，连带着别的病房的人都听到了。探出头来四处看热闹的人有不少，时不时地低声说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像是都在现场一样，用词之精准。
惹得易江南回头看了那其中一个信誓旦旦说着道听途说来的闲话的阿姨，问：“什么叫我弟弟被人玩了？”
那阿姨也没想到易江南会停下脚步，吓得一下就关上了病房门，周围听热闹的人也四下作散。
刚推门，林久就赤着脚站在地上看他，认真地说。
“我没被他玩，我用砖头敲了他脑袋。”
易江南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一般，他看了眼林久，说：“我问过医生了，没有大碍，收拾东西出院好不好？”
“嗯。”
办完出院手续后，易江南就领着林久回家了。
这件事情闹得不小，那老男人之前造过孽，林久不是他第一个下手的。要不是在林久这儿踢到铁板，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孩子遭到毒手。
易慈找了点关系，没少折腾那老男人，即便是这样，最后也只是作为猥亵罪被判了半年。没人愿意出来作证，唯一出来的又是林久这个男生。
对待男生再过分也不过算猥亵，那老男人吃准了这一点。
小城市消息闭塞，这事闹得难堪，再加上易爸易妈平时人脉也广，一来二去周边几乎传遍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让易江南眉头皱了又皱。
“怎么了？做噩梦了？”易江南看着门口抱着枕头的林久。
高考结束后，易爸易妈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想着林久长大了，不能老跟哥哥住一个房间。于是把那书房清理了一下，装修给林久住。
林久没回话，捏紧枕头说:“我能跟你一起睡吗？就今天？”
易江南把被子掀开，对那小孩儿招了招手。
林久开始窜个子后，易江南也就没有抱着他睡过了，天知道他多想念那个拥抱。
如果可以，林久想自己永远不要长大，再小一点，再小一点，易江南就会把他的注意力多分散一点，注意着这个弟弟。
易江南还在写明天家教的测试题，林久揪着他衣角又沉沉的睡过去。
“我没……”
易江南一震，低头看着林久的梦呓。
林久开始颤抖，揪着衣角越来越用力，摇头胡乱的说着什么。
易江南把电脑放下，拍拍林久的脸，说:“醒醒……”
等林久再次清醒时，易江南有些慌乱。
无计可施，只能紧紧地把那人按在自己怀里。
没有任何安慰的话，仅仅一个拥抱就够林久满足了。
林久环抱住易江南的腰，听着这人沉稳的心跳声。
果然这人，很容易心软。
隔天易江南摸进了易妈的房间，跟他商讨着以后的事情。
“把小久带过去？”易妈皱眉，“那怎么行，小久现在正初二呢，过去学业怎么跟得上，找学校入学也很困难啊。”
易江南说:“初二到初三的科目我教他，这边休学保留学籍，到时候直接跟着考。”
“这……”
“妈。”易江南打断易妈的话，说，“他才十五。”
哪怕不上学，就这么在家里做个米虫，易江南也愿意养着他。
易妈无奈，说:“等你爸回来商量，你先问问小久愿不愿……罢了，从小他就跟着你，你说什么他都做。”
林久要跟着易江南去上大学的事情，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原本只是想骗取一个拥抱的林久，突然像是被幸福砸中了。
几乎每天都在倒数着大学报名注册的日子。
稍微说一句很过分的话，林久甚至有些感谢那个变态。
他可以跟易江南一起生活。
趁着易江南上班，林久带着道服去了训练班。
门口依旧是那个守着小卖部的老板，报纸搭在脸上，随着打呼声上下起伏。
林久来这儿将近一年了，就没见过门口那打瞌睡的大叔醒过。
推门进去，老师一眼就看到了他，先一步过来，说：“怎么一周多没来了？”
林久笑笑，把道服递给他，说清自己以后也不会再来的理由。
“那你也不考级？”
“不考，学来强身健体的，用不上那些证。”
老师点点头，跟学生们说了句自由训练后，下场跟他坐到一边休息，说：“那你以后都不学了？”
林久想想，说：“去X市再看吧。”
老师拿着手机，往他微信里推了张名片，说：“这是我认识的朋友，以前跟我一个体校的，他在X市开了个课外班，好像也是教跆拳道的，你要是还有兴趣可以联系他。”
“谢谢老师。”
两人坐着看台上小孩踢板，林久想起外头守小卖部的人，顺嘴问：“外面那叔叔怎么每天都打盹儿，他身体不好吗？”
老师一愣，摇摇头说：“那人啊，打黑拳的。”
“黑拳？”
“嗯，有些酒吧私底下会搞这些，不被人知道就没什么大事。”老师说着，补充道，“你可别想着进这行，这种赚的快钱，伤人伤己。”
“我知道。”
闲聊几句后，林久便起身出去。
外头的小卖部摆在进训练班的门口处，遮挡了大半的路。不过老师显然和这个老板认识，不然怎么会放任他把自己的路占了这么多。
林久路过，想起黑拳的事情，又往那人看了眼。
跟最初进来没什么两样，是那种过路都不会看第二眼的人。老头背心大花裤衩，底下穿着人字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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