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久弓着身子放筷，T恤有些短，遮挡不住腰。他一抬手，腰就露了出来。比以前黑了一些，却看着健康不少。连枯黄的头发也黑亮起来，整个人看着精精神神的，他眼珠子很黑，像是哪家养出来的小狗，瞧着人看时总是湿漉漉的，让人忍不住多怜惜他一把。
易江南把林久拉着左看右看，说：“个子长了不少吧？”
说完也不等林久回应，自顾自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马克笔，招呼林久过去。
靠着客厅的墙上有一个量身高的表。
上头有不少的刻度，红色的线一年一年的往上提升着，写着15、16、17。
16到17那中间隔了大约有两个刻度，好像易江南在那一年长得最快。
最上那一条红线直指的刻度是181。
而且易江南还在长高。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超过他呢。
林久心想着，靠着刻度线站得笔直。易江南仔细地拿着笔，在他头顶划上一条蓝色的线。
14，旁边比对过去的刻度线是162。
林久初一入学典礼，易爸易妈都没能赶得回来，在电话里直道歉。林久笑着说话，他本就嘴甜，又是天生会读人心思的小孩儿。
把易妈好一顿哄后，才挂了电话松口气。
易江南拿着自己小金库给林久买了身衣服，是个小名牌，一套下来花了将近五千。
易江南给林久买东西时，林久总是掩盖不住的高兴，连眼睛都是笑弯了的。可他冷静下来，却是第一时间问了价钱。
“不到五百吧，你以为我这一个月跟你差不多的生活费还能攒下什么钱来。”易江南这么说着，把林久的裤子往上卷了卷。
他依着林久的习惯，不管买什么，都买大一个码子。不是他易江南不舍得花钱，而是他不舍得让林久为了钱的事情，整天想着怎么还他。既然能让他少一点愧疚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把人收拾妥当后，拉着走到鞋柜前头。
他们家门进屋就是鞋柜，旁边贴着一个全身镜。
林久这些日子个子长了不少，已经没了刚刚那会儿的营养不良状态。他头发偏硬，留长就会跟个刺猬似的，刺刺地往天上戳。摸着手感不错，可易江南就是看着碍眼，找个时间带他去理发店修理后，直接剃了个圆寸。
他头还挺圆的，剃完人更加精神了。发型师看他眼眸深邃，性子老成，还在他耳上处剃了个闪电状的符号。
站在镜子前头，林久穿着一身新买的名牌运动装。球鞋全新，侧面的花纹复古又时尚。他还是不太习惯直视自己现在的模样，摸了摸自己耳朵，说：“这也太......”
易江南满意得很，拍拍他肩膀，忍着笑说：“这下好，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小孩儿。”
林久只当自己是个洋娃娃，任由易江南摆弄。
两人对着镜子拍了张极为嘚瑟的照片，易江南一边笑一边把手机丢兜里，拿着车锁钥匙下门。
今天是林久入学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
一路上易江南给林久讲着有几条线路可以回家，他现在高三了，晚上得上晚自习，可没时间去接林久。
林久一手挽着易江南的窄腰，另一手别扭地撕扯包装袋，坐在后座上吃早餐。
黄角树越发茂盛，夏天白天亮得早，早餐店的香气能飘散很远。
到了校门口，易江南才从自己包里拿出校服来给林久穿上，家里有小孩儿肯定想着他穿最好的衣服出去，结果新衣服只够美这一路的，易江南一边给他系校服扣子一边叹气。
弄得林久差点憋不住笑。
“有事儿找我，知道我高中在哪儿吗？”
林久点头，接过自己的包背上，说：“校门口坐814两个站，到学府路下车。”
“知道怎么回家吗？”
“公车125转815线路，或者地铁三号线直达家，或者打车，预估费用是四十。”
易江南满意地点点头，塞了四十到林久的书包里，说：“我走了，在学校乖一点。”
说完看了看手表，转向小路赶时间上课去了。
他高三课程紧，今天是念着林久第一次上初中，特意请了一节早自习的假才出来的。
看着易江南背影越来越远，林久这才背着书包进校。
教室的人来了不少，可能因为大家都不认识，不怎么吵闹。偶尔几个小学念一起的才找到话题，凑到一块儿小声地讲话。
他们校服夏季是白衬衫，要求上课时间都得穿，裤子则看情况，偶尔比较郑重的场合才会换上。
林久个子在男生中算不得高的，顶着一个圆寸头进来，鬓角旁还有个闪电符号，白衬衫扣子也不扣到最顶上，少年的消瘦身形勾勒得极为漂亮。
眼尖的往地上一瞥，先是瞧见那限量版的球鞋，再看林久便带上了羡慕的眼光。
林久沉默了一会儿，等人们都开始朝他脸上看来时，才勾着唇笑了下，原本有些冷冽漠然的气质，稍微变得和缓了一些。
他还没走动几下，角落里就有个男生挥手，说：“林久！林久！”
林久走了过去，说：“庄煦之，你也考这个学校？”
庄煦之比起之前瘦了不少，但脸上还有些肉，看着圆嘟嘟的，可爱得很。他拉开旁边空位的凳子，说：“我没考上重高嘛，就念了这个学校。”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身后座位传来尖利的声音。板凳被拉开，碰到地板不由得传出刺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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