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他的声音因为羞怒而剧烈颤抖着,“你记得的吧?你怎么能忘记呢?”
江煜看着他眼睛里晃动的光,问得没有一点疑惑:“记得什么?”
“隋素。”陈苒说。
“我应该记得吗?”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颈子已经被陈苒双手掐住,他忽略了陈苒手上的力道,继续问,“你希望我记得吗?”
陈苒手上的力度越来越紧,江煜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可他没有反抗,任凭自己被勒紧着,在皓白的颈项上留下清晰的指痕。
“老师……”陈苒惊骇地看着他因为不能呼吸而痛苦的脸,看着这张脸渐渐地和隋素的容颜重合。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模糊了视线。
那个悉心教导他的人,在寒冷的冬夜给他一杯温好的清酒的男人。
他总是微笑,温和又开朗,好像所有的光明和美好都落在他的手上,而他负责制造更多,传递给他人。
就算是悲剧也孕育着希望。
希望总是源源不绝,从未断过。直到它厄然而止。
《盲从之冬》是隋素的最后一部电影,为了拍这部电影,他们在札幌取景。
在那里,陈苒和江煜再度相遇了。
他跟住在同一条街上的江煜说,他来日本玩。
他穿着浴衣往外跑,木屐踩在雪上发出松松软软的声音。
那时江煜和隋素见过面,当着陈苒的面。
但时间太短,陈苒自己也忘记了。他生怕江煜知道自己是个演员,一味地支开隋素,当时是什么情形呢?隋素见到江煜时,是什么表情,而江煜又是怎么表现的?
统统忘记了,十二年太长,而三分钟,太短。没有人记得了。
非要回想,陈苒只知道拍摄后期隋素改了剧本,改了结局,很多前面拍过的戏都要重新拍摄。剧组开了天窗,时间不断延长,过了冬天,还有春天。
最后的一抹希望被导演删除了,美术老师的儿子死了,少年也死了。
什么都不剩了。
可是当时的陈苒在做什么呢?
“江煜,江老师……”他抹掉眼泪,忽然笑起来。
终于重新得以呼吸的江煜没有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看着居高临下的陈苒,皱起眉,想要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却被他阻止了。
陈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逼视着他,恨道:“你记得他,你一定记得他的,对不对?”
江煜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能不记得他?你的事他都知道,你怎么能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陈苒不愿意相信,“全世界的人都记得他,他最在乎你,你却不记得他!”
江煜垂下眼帘,道:“原因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的学生很多……”
“可你后来和他见过面!”陈苒指着那台已经进入黑屏的电脑,“在东京的时候,你们见过。后来在札幌,也见过。你不单单是见过他学生的时候,他后来成了大导演,你们也见过,你怎么能不记得?”
而谁能记得?陈苒也知道,怎么会记得?一个不放在心上的人,短暂的会面,怎么会记得?可他还是执拗地问了这样愚蠢的问题。关于那些不公,陈苒单单为隋素想一想,都会咬牙切齿地恨。
这个时候,江煜于心不忍地望着他,不知咽下了多少犹豫,终于说:“我那时是为了找你。”
陈苒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他捂住痛得要裂开的额头,好似那年的白雪都随着回忆把冰雪的温度灌进他的脑子里。
木屐踩在青石板上的响声,冰淇淋的甜味,被炉的温暖,玻璃器皿的光彩,全部都冷却下来,沁透进陈苒的身体里,冷得他连意识都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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