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吴晴高考放榜那天。
今年放榜晚,吴有担心了很久,所幸吴晴很争气,最后一查,总分高出一本线足足三十分,是班上的第一名,志愿闭着眼睛填都行。
陪着一起看成绩的郑风当下就撺掇着出去好好庆祝一顿,吴晴虽然还在和自家哥哥闹别扭,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这话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口口声声喊着哥就要出门浪,指名要吃城北的自助,500块一个人的那家。
吴有自然是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尤其小妹愿意搭理他了,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真正笑出来,“行,哥请客,现在就去。”
时值7月下旬,正是最热的时候,三人预备打个车往城北去。
吴有平时出门是不打车的,他舍不得这个钱。开玩笑呢,家里所有的钱都得紧着小妹,他还计划着要给小妹攒上一笔嫁妆。他们吴家是个体面人家,吴父吴母生前拿小妹当公主养,他怎么忍心以后送小妹出嫁,做哥哥的都拿不出一份像样的嫁妆呢?这样可是要被婆家看不起的。
郑风听了他的话总笑他老封建,他却觉得这是应当的,他没法照看小妹一辈子,给她多备一点钱总是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孙贺黎会看不起他,孙老先生以保镖名头开给他的工资他还是硬不下骨头不收,毕竟因为早前任务失败,他被上头除名后,这笔工资是他唯一的收入了。
拿人家的手短,每结一回工资,吴有都觉得自己的头更重了一点。问他为什么非要做孙贺黎的保镖不另外找个工作,他则多半会沉默,不敢说破自己想呆在孙贺黎身边的那点私心。
话回当下,这天开心,吴有也不想扫兴,再说了,女孩子家都怕晒,他一个大男人不在乎,却不能让小妹顶着大太阳等公交。
可没想到,坏就坏在这出租车上了。
吴有家的小区太老,司机都不愿意往里开,于是吴有只好走出小区去街上叫车进来。
天热得过分,他没吃饭在马路上等了有十来分钟,浑身被汗湿透,再坐在出租车里被冷气一吹,还没坐到餐厅门口,人就晕乎过去,头嘭一声栽在车玻璃上都没醒过来,手还死死按着自己肚子不放。
郑风和吴晴一看不对,赶紧让司机转弯往最近的医院去了。
吴有醒过来时,正看见眼圈红红的吴晴坐在旁边,手挽着他打吊瓶的手腕不肯松。看他醒来,一双大眼睛扑簌簌就掉下眼泪来,瓮着声音喊他,“哥……你吓死我了!怎么回事啊你!”
说着就去擦自己的眼泪,越擦眼泪流得越凶,连带着说话都恶狠狠的,“你身体不是很好的吗?怎么说晕倒就晕倒啊!害得我自助餐都没得吃!”
吴有看着自家小妹哭得脸都皱成一团,心里又酸又暖,“对不起啊阿妹,是哥不好,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都说了不要叫我阿妹!”吴晴稍稍平复了心情,又别扭起来,撒开了手起身,“你…你渴不渴?我去给你洗个苹果。”
“好。”吴有忽视小腹传来的扯痛,欣慰地看着吴晴开门走出去。
然后进来了一个熟人——是他以前警队同事的朋友,程雨山。
“雨山?!”吴有又惊又喜,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别动,你现在很危险。”程雨山却黑着一张脸制止了他,没有一丝老朋友见面的亲切感。
也是,看他身上那公事公办调调的白大褂和手上拿着的文件夹,摆明了不是来叙旧的。
吴有动作一停,反应过来,“你调到这家医院来了?”
“嗯,”程雨山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脸更黑了,说话甚至有点咬牙切齿,“阿有,你是不是疯了?”
吴有回到孙宅后回想起来这句话,摸摸自己的肚子,想,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头昏眼花地灌了杯水躺倒在床上,听到一门之隔的主卧有人走动的声响,他还想问一声,孙贺黎,你是不是也疯了?
怎么了?很简单,他怀孕了。
程雨山那时把手上的纸递给他,告诉他,他怀孕14周半了,胎儿发育良好,他的身体很适应植入的人造子宫,就是激素水平太低,有流产的征兆。
他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吴晴回来,他才像突然活过来一样找了个借口把人赶回家,之后才敢摸上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原来这道疤不是器官移植啊。
程雨山不知道内情,以为吴有是为了孙贺黎自愿做的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术,还一个劲儿劝他,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可以帮忙办手续做流产手术,再晚一周都危险了。
可吴有僵着四肢沉默了很久,却摇了摇头,说,我要生下来。
程雨山气得够呛,当即就甩了b超单,张口就恨恨地骂,吴有你就他妈的糟践自己吧!他孙贺黎也配?!
真是振聋发聩。
此刻吴有已经躺在自己床上,耳边却仿佛还回荡着程雨山的声音,激得他脑门一阵一阵地疼。
他把从病房地板上捞起来的b超单从怀里摸出来,放在床头灯下仔仔细细地瞧上头那个小小的轮廓,想,幸好程雨山以为这是孙贺黎的,要是知道了真相,可能要强行给他堕胎,再把他扭送进七院做精神矫正。
——没错,最疯的不是他竟然这么快接受了怀孕这件事,最疯的是,此刻这个正在他身体里生长着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它的另一个父亲是谁。
或许这就是孙贺黎要的?
迷迷糊糊睡着前,吴有后知后觉。
真狠啊,孙贺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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