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卫肖心中有个疑问，“你全家被出卖致死，那你...”
“当时奴才被一个老家仆带着，这才躲过一劫，后来鞑子坐了江山，天下渐渐太平，老家仆将奴才抚养长大，到顺治十八年的时候，老家仆去了，奴才没了牵挂，就入宫做了太监。”
“你的父亲死于张献忠手下，你家人也是...为何不去找朱家后人？你是忠良之后，想必朱家的王爷会善待你的。”
“献贼已死，瑞王家眷也在投降后尽数被杀。朱家...朱家与我有灭门之仇，我...奴才报仇也无门了。都说反清复明，可这样的大明后人，奴才不敢扶保。”
卫肖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安安稳稳的在民间娶妻生子，何苦...入宫呢？”
顾问行擦了擦眼泪，“我父虽然是献贼所杀，但也曾为了大明江山抗击鞑子，既然不能报父仇，奴才也要继承父亲的遗志。”
“你父亲可是忠于大明的，你虽然不能杀了朱家后人报仇，但也可以在民间反清，天地会，沐王府，台湾，这些地方你都可以去。”
顾问行苦笑了一下，“反清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当时奴才年幼，老家仆带着奴才，能活下去已是万幸，何谈读书习武，没有这些本事，那些大势力又怎么看得上奴才。入宫...入宫虽然有辱家门，但...奴才如今所做之事也是为了汉人江山，日后您若能成功，也算是一分荣光吧。”
卫肖手指点了点桌子，“你今年多大？”
“奴才是崇祯十六年生人，如今二十九了。”
“你从顺治十八年入宫，到现在也快十年了，我看过你写的条陈，鳌拜密探的事做的不错。”
顾问行道：“宫里用不着银子，奴才的月例都用来读书写字了，所以...皇上身边的刘总管才能看上奴才。”
卫肖点点头，“你和小毛子是怎么...”
顾问行明白卫肖的意思，“奴才当时佩服毛公公的胆气，敢在鞑子宫中做出这等大事，后来...毛公公对奴才道出实情...”顾问行突然跪下，道：“奴才今生能为光复我汉人江山做点事，死也甘愿了。”
顾问行的事，秦先生早就查清了，卫肖这一番问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得活着，亲眼看鞑子被咱们赶出中原。”
说到这里，屋外传来脚步声，是小毛子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顾问行赶忙从地上起来，帮着小毛子将食盒拿进来。
卫肖觉得饿急了，不待他们将食盒中的东西全部拿出，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卫肖才稍稍有些饱意。看着在旁侍候的二人，卫肖问道：“自鳌拜成擒，如今也一年了，你们觉得咱们在宫中势力如何？”
小毛子道：“宫中咱们可用的人，除了自己培养的以外，太医院中只有唐太医，若不是小顾子入了十三衙门，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得到朝廷中的消息。”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卫肖向顾问行道：“你在十三衙门也算皇帝的监军，可皇帝不放心托硕，未必就放心你，你要小心手底下的人，他们可都是忠心皇帝的。”
顾问行倒是胸有成竹，“主子放心，十三衙门的密探都是托硕亲自挑选，所以皇帝放心的很，但他不知道，咱们早就在里面安排了自己的人。要不是毛公公未雨绸缪，这次鳌拜密探的事也不能这样干净的解决。”
“哦！怎么回事？”卫肖看向小毛子。
小毛子笑道：“这说起来还是主子您的功劳。西山锐健营的事有二位先生筹谋，这宫里的事您交给了我。托硕在御前侍卫里也挑了些人，康亲王对托硕说密探所用之人要越不起眼越好，托硕就专门找些在御前侍卫里不得志的。”
卫肖听的奇怪，“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些御前侍卫里不得志的多是些犯了错或者没背景的，其中以汉军旗为多，这些人处处不如满军旗的侍卫，有些人每个月手头都紧巴巴的。可是自从您结交御前侍卫，大家都得过您的好处，这宫里谁提起您不赞一声好。所以啊，我提前得了托硕选人的消息，悄悄散了消息给那些侍卫，说是您在皇帝面前提起的。”
“十三衙门组建的时候我好像不在京城吧。这怎么能扯到我的头上？”卫肖觉得小毛子的话太假了。
小毛子笑道：“这宫里谁不知道您是皇上最倚重的人，您刚升了御前侍卫副总管，这些御前侍卫就得了重用，要说这里没有关系谁信呢？”
顾问行补充道：“其实也由不得他们不信，虽然他们暗中调去十三衙门，但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没变，甚至有些人还给降了级，让他们心里知道是您给他们的机会，这样他们心里有个依靠，咱们也好办事。”
卫肖看着小毛子道：“毛子，这主意你是怎么想的？这谎撒的可够大的，万一要是被拆穿了可怎么办？”
小毛子笑了笑，“这些侍卫们打被选上的那天起，奴才就以您的名义送去了贺仪，并且嘱咐他们好好办事，别在皇上面前丢了您的脸。”
卫肖仔细品味小毛子的话，“你可真够奸诈的，这些侍卫们也算是我的属下，如今得了重用，送些礼也不算什么，就算是被发现了，皇帝那里也只会怪托硕不小心，将十三衙门的事漏给我知道了。可这些侍卫们心里就不是这样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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