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瀚敲了三次门，里头才缓缓传出来一句：“知道啦知道啦！放门口就行！”
许临瀚有些纳闷，敲了第四次。过了几秒，女主人有些不耐烦地跑来开门，冲着他吼道：“说了放门口，你没……”
白昼这才看到门外的人，忽然就闭了嘴，愣在原地。
许临瀚看着她，还是穿着那件吊带睡衣，来开门时就披着外套，像是刚洗完头发，跟疯子一样。
白昼赶紧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了句：“是你啊……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我外卖到了呢。”
许临瀚转身关上门：“不许叫外卖……难道不是……你定的规矩？”
白昼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我也就是今天懒得做饭嘛……难不成你给我做饭？”
许临瀚：“也不是不行……”
白昼：“好啦，下次再让你做，我外卖都下单了……真是的，都超时十几分钟了……”
许临瀚站在原地，看着她梳头发。
白昼：“你来干嘛？”
许临瀚：“来看看你。”
白昼：“什么嘛……你看看我给你发消息你过了多久才回我……”
许临瀚：“在加班。”
白昼停顿了一秒：“加什么班？没人跟我说啊？”
许临瀚：“用不着。”
白昼有些生气：“有案件发生都不跟上级汇报的吗？你们几个……”
许临瀚：“是之前的。”
白昼：“之前的……什么？”
许临瀚：“陈那个。审讯，有进展了。”
这时候，白昼的手机响起来，她赶忙接起，一听是外卖到了，毫不留情地把超时配送员骂了一顿，然后指使许临瀚去取，接着一边吃饭一边听许临瀚讲案件进展。
——
秋北岭洗了澡，跑到阁楼去收拾油画工具。
陈默：“可别又搞得脏兮兮的，刚洗完澡。”
秋北岭：“我买到了味道很好闻的调色油，很开心，明天想画画！”
陈默：“调色油还有味道好闻的？”
秋北岭举起来一瓶给陈默看：“橘子味的！”
陈默看了眼，居然还认出了那么几个瓶身上的单词。
陈默：“很久没见你画油画了。”
秋北岭：“大部分调色油的味道，闻起来都想要呕吐。”
陈默低头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秋北岭笑了笑：“在法医面前说这种话确实有些不够资格，但是真的没人喜欢闻那种刺激性气体。”
陈默：“这本来不应该成为阻止你作画的障碍。”
陈默心里清楚，秋北岭是在经历了李霜的自杀之后，才开始抵触调色油的味道。
秋北岭：“关于材料的尝试，我刚上大学就开始了。油画，水粉，丙烯，蜡笔……每一种材料都有自己的特点，偶尔试试不一样的材料，还挺有趣。”
陈默：“但你似乎更偏爱有厚度和有覆盖力的材料……比如，你说过，你不画水彩。”
秋北岭：“在承认自己技法短板的同时，我也明白，这有心理上的因素。”
陈默：“是因为那种颜料吗。”
秋北岭：“不是。
“水彩是一种很奇妙的材料，液体流动，晕染，融合，一切绚烂与偶得性流淌其中，这是水的魅力，未知与不可控使它带来美感，也带来恐惧感。当我意识到画面已经不受控制的时候，我就会害怕。在练习时遇到过太多，这一点是我无法克服的心理障碍，我就不愿意画。”
陈默听完，愣了很久。他并不能切身地体会这种感觉。
秋北岭：“没关系，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我自己发点牢骚罢了……就算是别人口中的天才，也会有弱点与短板，不是吗？”
——
陈默回到书房，听见阁楼时不时传来些响动。
陈默掏出手机，对着那个不明身份的电话号码发了很久的呆。他有些犹豫，又怕夜深得过头，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等待对方接起的时间有些久，也许与他是同样的心情，对陌生号码的恐惧，对未知与不可控的恐惧。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语调有些胆怯，像是尽力让自己鼓起勇气。
“您好，请问……”陈默思考着，不知如何开场，好像主动询问对方身份和表明自己身份都有些不妥，于是问她：“您认识一个叫秋北岭的人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很长时间，陈默能明显听见紧张而急促的呼吸，陈默并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也有些紧张：“您……”
话还没说出口，对方情绪有些激动地质问他：“你是谁！？你把秋北岭怎么样了！？”
陈默冷汗冒了出来，试图安抚对方，也想得到更多信息，于是说：“您先冷静一下，我不是坏人，我是他的朋友，他现在很安全。”
对方迟疑片刻：“……真的吗？”
陈默：“是的，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您放心。我们现在能交谈了吗？”
女人似乎冷静了下来，轻声答复：“好。”
陈默：“谢谢，我只想问您一些事情，如果不方便，可以拒绝回答。”
女人稍稍思索：“问吧。”
陈默：“您今天下午跟秋北岭见过面吗？”
对方没有说话。
陈默：“您是最后和他联系的人，我在他的通讯录里发现了您的号码，但是他并没有给您备注，我必须确认您的身份。”
女人有些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
陈默：“那我向您表明我的身份，我叫陈默，二十七岁，就职于江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中队法医科，和秋北岭是恋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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