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凯不试图解读自己的行为与情绪，仿佛一切都是出于本能。
上楼梯的时候，他把钥匙紧紧地撺在手里。他本身就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刑警，可以做到不给门里的人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他迅速打开了门，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夏桉羽抱着猫，跪坐在地板上。
夏桉羽有些惊讶，站起身来，猫从他怀里跳到一边。
还没等对方开口说什么，徐凯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隐约听见些啜泣声，夏桉羽轻轻拍了拍徐凯的后背：“阿凯，怎么啦？”
徐凯只是呜咽，加大了拥抱的力度。
夏桉羽：“抱得太紧啦……”
徐凯渐渐放开手，站在原地，兀自流泪。
夏桉羽伸手去帮他擦眼泪：“怎么哭了，大男人要坚强，我这么怕黑都没哭，你哭什么。”
徐凯身子有些颤抖，老半天才从喉咙底漏出来一句：“对不起。”
夏桉羽：“为什么道歉？”
徐凯：“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让你害怕了。”
夏桉羽：“你这不是回来了嘛。”
徐凯：“不会有下次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夏桉羽：“如果太打扰你的生活，我会很自责。”
徐凯：“你一个人在外头受罪我会很担心。”
夏桉羽：“可我们的人生本不应该有交集。”
徐凯：“可你并没有逃走。”
夏桉羽笑了起来：“就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
夏桉羽伸出手，双臂缠绕在徐凯的颈间，倚靠在他的胸口：“我设想过很多自杀的方式，但我是个很懦弱的人，又或许是我根本没有准备好面对死亡，也没有想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阿娇的时候该说些什么。
“这辈子活得并不如意，家里穷，人也没什么文化。有时候觉得监狱里还真不错，管三餐，包住宿，还没有升学和就业压力，甚至做好了在监狱待一辈子的准备。结果是我不明不白地进去了，又给我不明不白地放出来了。
“也不算是不明不白地进去，给打了一身的伤，我很怕疼的，我真讨厌那些警察……我忘了，你也是警察，那我是不是也该讨厌你？唉，也不能这样，你可没有打我，我只讨厌打我的警察。你有没有打过别人？如果你打过，我就要开始讨厌你了。”
徐凯有些木讷地摇头。
夏桉羽：“那就好，你是好人。你给我住的地方，还会做饭给我吃，但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我除了拉小提琴什么也不会。
“我下辈子想当一只猫，每天卖萌打滚晒太阳，挺自在。要是有个好主人，还能吃到上好的猫粮，然后帮他暖被窝作为回报。”
徐凯：“我没打算把你当猫养。”
夏桉羽：“最开始谁说把我当成大号的宠物来着？”
徐凯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劲：“……我可没有那种癖好。”
夏桉羽：“那你当时为什么跟同事说你在养猫？”
徐凯试图逃避这个话题：“……不是停电了吗，让我看看咋回事。”
夏桉羽抱着他不放：“就这样吧，猫喜欢夜行。”
徐凯：“你不是怕黑吗？”
夏桉羽：“你在我就不怕了。”
徐凯：“你把我当什么了？”
夏桉羽：“主人。”
徐凯：“你别这样……”
夏桉羽：“这就叫日久生情吧，和身边的人相处久了，总有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更何况是住在一起的人。
“以前觉得男孩只能喜欢女孩，后来才知道，喜欢只是喜欢这个人本身，而不是喜欢这个人的性别。就像秋北岭喜欢陈默那样。喜欢是一种很单纯的情感，可以发生在任何两个人身上，非强制，最纯粹。
“但是我不知道阿凯会不会接受我。可如果我是一只猫，再怎么示爱，主人都不会拒绝吧。拥抱或舔舐，又或者钻进他的被子，在发/情期肆无忌惮……”
蛋哥在一旁舔着爪子，不去理会人类的行为。
徐凯仿佛能闻见空气中攀升起欲望的味道，然后是一个略带着些凉意的吻落在自己的下巴上。
“好喜欢阿凯，让我做你的猫吧。”
——
许临瀚站在自己家门口，捂着有些发红的脸颊看着白昼。白昼这一巴掌打地恼羞成怒，许临瀚呆呆地站在原地，说了句：“我喝多了。”
白昼：“耍流氓就耍流氓，别解释。”
许临瀚：“真的。”
白昼看出来了，许临瀚现在有点人设崩坏的意味，以前的每一次聚会他都是滴酒不沾，他似乎很清楚自己沾一点酒精就神志不清。
许临瀚：“别回去了，住我家。”
白昼听完这话就往电梯那边走：“不行，我老了，扛不住。”
许临瀚：“我不碰你。”
白昼：“我不信。”
许临瀚：“求你了。”
白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确实有些喝醉酒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微微张开，一手捂着脸，站在原地有些驼背。这跟他平日里完全不是一个人，也许是酒精融化了这座冰山，面前的他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白昼没见过他十几岁时是什么样子，以前听余教授提起过，因为上大学时候还很小，貌似还在发育的年纪，个子也矮，总是被周围人看不起，于是很早就学会了抽烟，算起来好像是十六岁的时候，还未成年，穿着松松垮垮的白大褂蹲在马路边叼着烟发呆，更像是个不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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