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瀚凝视着夏桉羽，半晌无言。
夏桉羽闭起眼笑了笑：“没关系，我不指望警察能帮我。”
许临瀚缓缓开口：“我……我妻子，也叫……乔娇。”
夏桉羽听了这话，愣在原地。
许临瀚表情变得凝重。一旦想起她，心就是一阵剧痛。
接待室里一时间安静得吓人。
过了好一会儿，夏桉羽开了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不慎渗漏一般：“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这也太巧了了呢，你被我遇见了。”
许临瀚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努力掩饰自己的痛苦：“我这里……有照片。”
夏桉羽：“如果许法医不介意被我看到的话……”
许临瀚迟疑好久，摸出了手机，打开相册，翻了好半天，偶尔停顿在某处发了几秒钟的呆，又继续往下翻。
许临瀚点开一张照片，把手机递到夏桉羽面前。
夏桉羽苦笑一番，视线在别处徘徊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屏幕。
看清照片上的人的一瞬间，夏桉羽浑身瘫软，从椅子滑落到地上，跪伏着，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许临瀚手一软，手机掉落在了地上，他也没弯腰去捡。
——
杨阳没什么怨言，朝着对面的三个人微笑。
徐凯首先问：“喻语迟母亲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杨阳点点头：“你们来之前，有警员告诉我了。好像没有要对我保密的意思。”
徐凯：“我们目前的信息很少，这不利于我们破案。事情正在朝着我们理解不了的方向发展。”
杨阳：“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徐凯愣了愣，坐在一旁的陈默回答：“能确定是意外。首先死者是有意识避让车辆的，被这辆车撞上也是因为司机反应不及时，没能刹住车，排除掉自杀。其次肇事司机和死者并不认识，刑侦队也很快证实了这一点。调取了道路监控和行车记录仪，也从尸体反映的致伤机制进行了分析，基本能确定案发没有人为计划的因素。至少我们看不出破绽，也有可能谋划者太高明。但我不倾向于这一点。”
杨阳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她母亲出车祸纯粹是意外？”
徐凯：“也不能这么说。”
杨阳：“为什么？”
徐凯：“目前有这样一些疑点。第一，死者王丹案发前刚在市局接受完问话，本应该留在市局进一步商讨喻语迟的问题，却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市局。第二，现场目击者表示，王丹过马路时很慌乱很着急，像是在赶时间，对此我们还不能做出解释。第三，案发十字路口离市局有很长一段路程，她为什么会路过那个地方，她要去哪里……”
杨阳沉思片刻：“告诉喻语迟了吗？”
徐凯：“没有。”
杨阳：“好，先别跟她说。”
徐凯：“我们自有考虑。”
杨阳点了点头。
徐凯：“好了，杨老师百忙之中愿意接受我们的问话，是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杨阳犹豫了一会儿：“啊……其实，我之前就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我自己知道的也不多，而且没想好该怎么说……”
徐凯：“说你知道的就好。”
杨阳：“嗯。花朝这个孩子……有点问题。”
徐凯：“具体点。”
杨阳：“她……可能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有时忽然变得警惕、焦虑、易怒、神经质，有时候还会旷课。我想找她和家长谈话，但都被拒绝了。”
徐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阳：“很有一段时间了，年初吧？”
徐凯：“那您清不清楚那段时间她周遭发生过什么事情？”
杨阳：“唔……别的我不清楚，有一件事情，她的音乐老师去世了。”
徐凯：“音乐老师？”
杨阳：“是的，一个女老师，年龄不太大，具体我也不熟悉，只知道是意外死亡。”
徐凯跟大山使了个眼色：“好，我们会去查一下的，您知道她的名字吗？”
杨阳：“她叫乔娇。”
——
许临瀚费了老大劲才把夏桉羽扶回椅子上。
许临瀚捡起自己的手机，回过头看了看夏桉羽。他似乎不再如方才那样随性，坐姿异常地端正，只是头微微垂着。
空气中蔓延起一股浓郁的拘束感。
这样的坐姿让许临瀚回想起在港原的那几年。刻骨铭心般的。
许临瀚坐到夏桉羽身边：“夏，放松点……”
夏桉羽下意识挪了挪身子，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许临瀚轻轻叹了口气，按开手机屏幕：“想要……看看她吗？”
夏桉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吧……许法医会很介意的吧。”
许临瀚仰起头，咽了口口水：“不会。我……非常理解，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因为我们思念着同一个人。
夏桉羽迟疑了许久：“……我……你们有小孩了吗？”
许临瀚：“就像……你说的，一个女孩。”
夏桉羽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夏桉羽注意到许临瀚给乔娇单独建了一个相册，也许是不想让爱人的照片跟别的照片混杂着。
许临瀚点开一张，乔娇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花丛前，对着镜头微笑。
夏桉羽：“跟她妈妈长得真像……”
许临瀚：“像妈妈好。”
夏桉羽：“她叫什么名字？”
许临瀚：“许安言。妈妈起的。”
许临瀚永手指在夏桉羽的腿上写下这三个字。
许临瀚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夏……她，从来没有……忘记你。和你的名字……首字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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