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艺术?
陈默大脑一片空白,被秋北岭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不知所措。
秋北岭:“你看了李先生最后的作品吗,我不清楚你们有没有当成物证带走——对,现场不是有个画架吗,他不是倒在画架旁边吗,就是那幅画,他以死来创作的这副画。”他躺在床上,看着陈默的方向,眼神失焦。
陈默回想起来了,他在现场过分关注尸体,并没有把画架上的画放在心上。他勉强能记起,是一张溅了血迹的白画纸。
“李老师称其为纯粹的艺术,就是没有任何人为干预的,不加修饰的艺术。”秋北岭的声音变得很沙哑,陈默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但没有喝:“他一度迷恋与寻找这种浑然天成的美感,但很显然,绘画艺术并不在这个范畴里。随后他发现,自己喷溅的血液能成为最好的颜料,来完成他最后的创作……”
秋北岭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了。陈默以为他身体又感到难受,仔细打量才发现原来是睡着了。
陈默打算起身离开。
突然,秋北岭拉住了他的手。
陈默猛地一颤,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握住手,他不禁有些紧张,血液也开始往头顶窜,却还是任由他握住了。那只手不知道是不是输液的缘故有些冰凉凉的,纤细如女人的手,皮肤的感觉却稍稍有些粗糙……秋北岭忽然握得更紧了一些,仿佛是用尽了力气,想把要离开的人拉回身边。
陈默见秋北岭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小心翼翼地把头凑近了他。秋北岭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求你……别和他们说……画……留……给我……”
陈默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他看见了泪水顺着秋北岭的脸颊滑了下来……心口忽然一阵绞痛。
其实他也很痛苦的吧,明知道自己面对着一个走火入魔的人,明知道对方总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自己面前,到最后也没能留住自己的老师,表面上是漠然甚至有些愤怒,但内心早就……
陈默上前抱住了他,头埋进秋北岭的长发,有残存的松节油的味道。他轻轻抚摸秋北岭的后脑,像在抚慰一个孩子,他能感受到有泪水流进自己后颈一刹那的滚烫,随即变得冰冷。
他的身体里究竟埋藏了多少痛苦呢?陈默心想,他很久没有这种为他人而心痛的感觉了,明明只是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他却在冥冥中觉得自己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
这一夜,陈默趴在病床边睡去了,因为秋北岭一直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但他醒来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已经没了踪影,没有办出院手续,显然是自己溜走了。他去了老城区那栋楼,母亲家隔壁的画室,没有人应门,他擅自撬开了锁。屋里还是他们走时的样子,只是少了画架上的一幅画。
不太久,李霜的案子结了,他没能再找到秋北岭,没能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甚至不知道他说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
一直到了他再一次去看望母亲,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一本画展纪念册。
“这是我前几天路过美术馆看到的宣传册,”陈绛说:“最近的几场展子好像都很值得去看看啊!有一场世界名画巡回展,还有一场江城著名画家联合作品展……”
陈默翻看着纪念册,捧在手里是不大不小的尺寸,又刚好可以把内容呈现得清楚,用的是很高级的印刷工艺,排版设计也非常考究,显然近期的画展备受瞩目。
不太厚的纪念册介绍了近期主要的两场画展,就是陈绛刚刚提到的两场,纪念册上写了策展人的心得,还有几位画家的采访和评论,接着就是几幅主打作品。世界名画展,大多是欧洲著名的画家,有人物肖像,有风景,有建筑,也有陈默欣赏不来的抽象画……再往后就是江城画家联合展,除了几副超写实主义作品,就基本上是连哪个方向是正的都分不清的级别了,陈默一脸黑线,正想合上书扔走,忽然看见一幅熟悉的画。
画的内容很简单,纯白的画纸上,只是或喷溅或流淌过红褐色的水痕。
他看着写在画旁边的文字介绍,上面写着,作品名称:《pure》,尺寸:30cm×30cm,材料:水彩,作者:李霜。
“哎!这还是我哥吗!”陈绛惊奇地看着他:“你啥时候也对画展这么感兴趣?感兴趣下周就去陪我看啊!这么难得……”
陈默揉了揉眉心,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在妹妹眼里确实很奇怪。
他也同时意识到,自己对秋北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情感,想认识他,想了解他……想见他。
仅仅因为他也是画家吗?
心跳有一拍的空缺。
他想起了秋北岭瘦弱的身体,冰冷的手,苍白的脸色……还有,泪水。这个沉溺于悲伤中的男人,就像炎夏的骤雨,突兀地出现在陈默的生命里,又突然的离去,甚至连告别都没有……
心又开始痛。
“美术馆收门票吗。”他问陈绛。
陈绛:“不收的,刷身份证进场。怎么?心动了?”
“嗯。”陈默说:“要去见一个人,他会去这场画展。”
“喔——”陈绛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看哥哥的态度,她觉得自己猜的**不离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