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咖啡馆，难得凌生已经等在那里。
“一杯热牛奶，谢谢。”彦和坐下来，随便点了一样东西，外套也没来得及脱，“怎么回事，找我这么急。”
“哥，你能不能再借我三十万块？”
“之前不是才给过你钱吗，这都第几次了，是不是餐厅出了什么问题？”彦和担心凌生有什么事瞒着他。
“不是。”凌生下意识地否认，“因为商铺涨了租金，业主说下个季度要一起交。最近我们餐厅门口那条主干道修路，车辆限流，所以生意比较淡，一时周转不好。下个月，等下个月回款了，我马上还你。”
“撒谎。我有客户也在你们那边开店，政府才出通知说整修会延迟到明年春季以后。你告诉我，是不是账目出了问题。”
“不是，其实是大马仔那儿资金出了点问题，不严重，真的。哥，你就再帮我一次。”凌生有些焦虑，前言不搭后语。
“你把账目明细给我看，不然我不会再给你钱。” 彦和一口拒绝。凌生虽然办事毛毛躁躁，但为人很讲义气，他担心这个傻弟弟好心被人骗。
“真不是，哥，你信我一回。”
“那你把大马仔叫出来，我自己和他谈。”
凌生犹豫了一下，脑中浮现起白天和大马仔谈话的画面。
……
“阿生，怎么办？他们说如果我不赔钱，就要告我。”
“你怎么会和他们打起来的？”
“是那两个混混先闹事，好多次来餐厅都不给钱，我一时没忍住就冲了出去。他们先推推攘攘，我只是把啤酒瓶打破，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碎片正好扎在一个人腿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报警啊，你是正当防卫，警察不会为难你的。”
“不行！”大马仔立刻拒绝道，眼神躲躲闪闪。
“为什么不行？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怎么帮你！”凌生抓着大马仔衣领，生气地吼道。
“”他们…他们其中一个人知道我吸**。如果报警，他们和警方说，我就完了，会被抓去坐牢的！不行，不能报警！阿生，你再帮我一次，三十万，只要给他们三十万块。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你吸毒？！”凌生一拳打在大马仔脸上，“你干什么不好，学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婆孩子怎么办！”
“我也不想的。”大马仔痛哭流涕，“前段时间餐厅生意不好，阿玲说想要和我离婚，我阿妈又查出老年痴呆，我真的压力好大啊。”
“压力大就可以吸毒吗？！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这东西不戒，你下半辈子都完了！”肖凌生恨铁不成钢，“还有，餐厅的事我和你说过，有旺季和淡季，一时生意冷清是正常的。我已经在研究菜谱，过段时间推出年夜饭的宴席菜单，肯定会火爆的。”
“我知道，我以后不会了。你只要再帮我这一次，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发小的份上，阿生，求求你！”大马仔抓着凌生的衣服不松手。
“我去哪里弄这么多钱！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能不能找你哥再借一点。等之后餐厅挣了钱，我马上还你！”
凌生心里憋着火，但又不忍心真的看着大马仔被抓起来坐牢，他焦躁地连着抽了好几根烟，最后问道，“他们说什么时候要？”
“后天。”
……
凌生回过神来，眼前是彦和严肃却担心的脸。
他知道彦和最痛恨别人吸毒和赌博，如果告诉彦和，彦和只会让大马仔报警自首。犹豫再三，凌生还是选择了隐瞒。
“大马仔现在人不在这，这钱后天就要给业主。哥，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一有钱就还你。”
“不行。”彦和再次拒绝道，“你要不找大马仔来亲自和我谈，要不就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不会再给你钱。”
凌生没想到彦和会这么强硬，忍不住也吼了起来，“你就是不相信我！我说了一挣到钱马上还你。”
“你前前后后拿了这么多钱，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现在只是要看账目你都拿不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彦和坐得久了腰又开始痛，语气也有些不好。
“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没学历没本事，什么都不如你。我说了会还你的，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年你都在施舍我！”凌生脾气暴躁起来，开始口不择言。
“你知道我不是！”
“你是！反正当初你和那个女人也不要我，我早该明白的。”
“肖凌生！那是你妈！”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不稀罕你那点钱。”凌生打断彦和，扔了一张一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彦和想起身去追他，后腰突然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扶着椅子，身体僵直着不敢动，等着眼前的黑雾散去。
“先生，你没事吧？”一旁的服务生看彦和状态不好，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
“没事。买单。”
彦和脸色苍白，他拿起手机，扶着腰慢慢走出咖啡馆。凌生早已不见踪影，彦和给他拨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最后干脆关机了。
彦和无奈只能给他留了一条语音信息，让他开机后给自己打电话。
彦和回到车子里，他腰很痛，整个后背都使不上力，连带着肚子也有些难受。他不敢贸贸然开车，只能趴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深呼吸。车子里开着暖气，彦和还是觉得冷，不自觉地发抖，他裹紧了大衣，脑子里很混乱，整个人说不出的累。
有时候面对凌生，彦和会有一种无奈，不知道怎么才能负起做哥哥的责任。他们分开的时间太久，重逢太晚，当时十四五岁的少年已经对这个世界竖起了坚硬的躯壳。长期家暴让他变得得暴躁，激进，没有安全感，很容易跟彦和产生对立情绪。这些年来，彦和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谁想到一旦遇到冲突，问题立刻又爆发出来。
彦和开车回到家，明深还没有回来。他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换了衣服直接躺进床里。
彦和觉得身体很重，各个部位都在叫嚣，腹部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痛。他用手在肚子上打圈，一下一下安抚着宝宝。头很晕， 他知道这不是好的征兆，只求睡一觉能赶快好起来。
然而半夜，彦和还是起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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