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燕州雪蹄驰骋在道路之上时,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又现出那句话,“我往任何方去”,这句话究竟是谁说的,为什么又出现了?我往任何方去,这是,在给我指路吗?
回到洛阳时,城里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明显能察觉到人们的神色都有些紧张,阿道也觉察出不对,送我回了住处之后便赶奔御阊司。回家之后,我将《捭阖策》放到匣子里,便去找林珏了。
“事情办得顺利吧。”他正在调琴。这把断首乌是他的最爱,是一位隐世的高人赠给他的,取名断首乌,是因为这把琴木色发乌,加上曾被摔断过,故得名如此。
我坐到他面前,“顺利,对了,这一日时间,洛阳城没发生什么吧。”
他抬头看着我,云淡风轻道:“太后暴病,薨了。”
这种消息居然之前毫无听闻,我拧紧了眉毛,“怎么可能?”
“坊间传的最多的,是说太后被阴德妃毒杀了,对外只称暴病而亡,不过,谁知道呢。”他复低头调弄这把琴。
这位陈太后生前多有不德,为了权力,制造冤假错案,杀了多少人,就算是被毒死也算报应。可是,毕竟是皇帝的生母,这一次又专挑皇帝幸西围的时候薨逝,恐怕等到回京之后,这大魏,又要开始乱了。
果不其然,皇帝回銮之后,立马褫夺了阴德妃的凤印,将其幽禁在春秋台。后宫无主,皇帝只能让一个年长的夫人暂做了贤妃,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将凤印再交给她。
这位贤妃倒是把陈太后的丧礼办的妥妥当当,因为皇帝多有议倡节俭,这次的丧礼便省去许多流程。令我最不可置信的是,皇帝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悲哀,甚至可以说都没有悲哀。他没有写悼文,沿用的是先皇后过世时候的悼文,更改了几个字,将名讳和谥号改过之后便昭布天下。
也有人说,这正是他过分伤心,以致于不能好好陈情。
但不管怎么说,单看这一件事,便足以令人觉出,皇帝的心力将尽。这件事株连了阴氏一族,阴承祖的逢望评被关停,阿道的少尹也做不成了,唯独剩下阴叔惠一个人,苦苦支撑,却也是力不从心。
“我三哥还在朝廷上,就很头疼。”阿道最近一直住在我这里。他还挺享受不在朝的日子的。
我们一天到晚就是喝酒聊天,谈谈自己的故事,我也听了很多他的家事,“你放心就好了,你三哥的本事,自保是没问题的。”
“倒不是我不放心,好在暴温宁和公孙兖都是站在我三哥这一边的,他也不算势单力薄。”阿道看了我一眼,“有件事,你想不想听?”
我一愣,遂问:“什么事?”
他淡淡一笑,继而道:“付之凡,被许令文举荐做了国史院院直,食戈兀,直接从小小的兰台秘书擢升为太常寺少卿,池中玉因为年事已高,卸任了。”
付之凡和食戈兀师徒二人的陡然升迁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付之凡这人早年间是说自己无心仕途,怎知如今再出东山,虽然只是国史院院直,但是书写史书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便如同再造功德,遣词用句只要稍稍变化,就能抹杀历史。因此非左右便嬖不能委以此任,付之凡恐已和许令文勾结。
“现在的朝堂,有点意思。”我放下手里正在看的《捭阖策》,“你觉得是为官好,还是不为官好?”
他一怔,“怎么想起问我这个来。”
“你回答便是。”
他摩挲着鼻子,若有所思道:“从前觉得当兵好,后来不想当了,便觉得还是回来做官吧,好歹家里是有靠山的,现在觉得,无论是不是做官,有你就好了。”
“我认真问你呢。”我笑道。
他偏过头来看我,也道:“我又何尝不是认真的呢?”
看定他的眼睛,我见到了我最喜欢的那种光亮,“阿道,我……”话说到一半,我便亲了上去。
“怎么,你是想这大白天的就要我?”他推开我的肩膀。
我摇了摇头,“说什么胡话,昨晚上还没折腾够吗?”
“也不知道是谁一直说累的。”
“阴季德!”
“是我胡话,是我胡话。”
看着面前一身素衣的他,我终于彻底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有些不解。
没关系的,你总会知道,当你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时,无法控制的笑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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